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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钱二忙道:“原来是方老夫子,失敬,失敬,其实刚才也没什么,是我大哥太急躁了一点。”

  方子玉笑道:“钱二爷客气了,老朽恰好在隔壁后面陪个朋友用饭,都听见了,那不怪赵大爷生气,是那小子太不像话,他连对老夫都敢直称字号,平时狂妄可知,赵大爷,请看在老夫的薄面上,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一连解释了半天.无非是把罗大成不慎漏出的坛主二字掩饰过去,四大金刚肚子里有数,但故意装糊涂,而赵大也落得藉机收蓬,笑笑道:“老夫子客气,敝兄弟虽是粗人,但也混了多少年,若遇上个知己的,这条命舍了都行,但是要把我们当冤大头耍,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

  方子玉连忙道:“赵大爷说得是,京师乃卧虎藏龙之地,四位能闯下这个局面,又岂是等闲之流,都是那混帐有眼无珠,老夫回头一定予以严惩,混帐东西,给我滚起来,回去拿五万两银票来。”

  罗大成连忙起来去了,方子玉这才道:“这个数目只是聊表微意,方才所托的事,还望四位费心,四位都是热心助人的豪杰,老汉更不敢拿什么报酬来冒读四位,但是也不能让四位出了力又贴钱,那点银子四位看看该怎么个花费尽量用了去,不够的时候,到松庐说一声,老汉一定立刻再奉上。”

  究竟姜是老的辣,一番话四面光润,李四叫道:“着啊,老夫子,冲您这番话,咱们弟兄就是把命都卖上也是心甘情愿的,刚才那位罗爷实在大气人了,好像他花了几两银子,就吃定了我们的,不怪我大哥生气。”

  赵大也光棍,摆摆手道:“老四,老夫子既然出面了,一切都看在他的份上,再说那些话就显得不上路了,成,老夫子,您吩咐吧,是怎么个办法。”

  方子玉笑道:“赵大爷是明白人,何用老汉多嘴。”

  赵大道:“老夫子,赵大等只想知道一下,把人弄到了手往那儿送,韦老爷子既是不便明看开罪他们,我们也不能那么没算计,把人送到松庐去。”

  方子玉笑道:“还是赵大爷明白,这么样吧,四位总有个僻静的地方,能把人弄到的手,就架到贵处去,由四位盘清底子,老汉听个回音就是。”

  赵大忙道:“不,老夫子,赵大刚才跟罗爷已经表明过了,咱们办事儿不同于官家,就是咱们只办事不管事,人弄到手,咱们的责任已了,不便多管了,地方有的是,但是问话还是由老夫子另外派人来。”

  方子玉道:“赵大爷何必客气,老汉把四位当自己人。”

  赵大道:“老夫子,您化五万两银买我们办事,赵大心里清楚,总有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儿,您没把我们当外人,赵大弟兄们都十分荣幸,不过咱们弟兄在京师也混了这些年了,多少并不糊涂,韦老爷子跟内城的大人们都有交情,办的都是大事,我们这些混世面的小角色够不上格儿,其次是,咱们哥儿四个口风紧,可是那些小弟兄未必靠得住,万一由他们嘴里漏出些什么,岂不是反而误了您的事儿,所以赵大以为还是避开些的好,韦老爷子只要赏口饭吃。赏几个儿零花了,咱们跑跑腿,实卖苦力气都没话说,老夫子以为如何?”

  方于玉目眨异采道:“好,赵大爷固然是明白人,罗大成简直有眼无珠,老夫代为致歉,目前就照赵大爷说的,把对方稳住了,由老汉自己来处理,稍后老汉禀明敝东,那时再跟四位详细一谈,老汉还要到隔壁去招呼朋友,不多打扰,罗大成把银票送来后,老汉由柜上转交四位好,四位请继续喝吧,老汉不扰四位的酒兴,告辞了。”

  他拱拱手走了,这边四大金刚已聚在一块儿,放低了喉咙商议事,李四道:“大哥,您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发起脾气了,跟罗大成干上了,那是个草包,还好应付,事后这个姓方的,可是头成了精的老狐,心眼儿快得很,您偏要逞能,引起他的注意。”

  赵大笑笑道:“他如果不注意,怎么能混得进松庐。”

  李四一愕道:“咱们还要过松庐去了。”

  赵大笑道:“当然要进去,徐大哥吩咐我们要设法进入松庐,才可以摸清他们的虚实。”

  李四道:“是啊,兄弟正在奇怪,明明已经有机会了,方老头儿叫我们代为拷问俘虏,我们只要从俘虏的口中问出了机密,方老儿就会要我们入教,你偏拒绝了。”

  赵大道:“老四,你真是死脑防,这是以退为进,白莲教早有意拉我们入伙,所以今年才找我们干上这个差使,可是我们若表现得太热心,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疑心了。

  “因此,我们必须表现得除了钱之外,对什么都没兴趣,再者,万一在松庐外走动的那些人是何方神圣,咱们还没弄清楚,还是别管闲事的好,如果答应问话,万一是同路人,咱们怎么办?是报上去,还是不报?”

  “当然不能报,既是同路人,也一定是为了对付白莲教而来的,咱们往上报,白莲教一定不肯放过他们,叫我们送进去,我们又怎么办,听了,就得牺牲朋友,不听,咱们的身份就摆明了。”

  赵大笑道:“你想得到了就好,所以咱们干脆问,由得他们来问去。”

  李四道:“大哥,我还是不明白,跟咱们问不问有什么关系,假如是咱们的同路人,难道就因为咱们不问,被坑进去时,咱们心里就好过了?”

  赵大摇摇头叹道:“老四,你脑子怎么老是转不来,现在你别问了,照我的话去做好了,这是徐大哥的指示,徐大哥总不会我们上当吧?”

  要是赵大的主意,李四可能还不服,但一听是徐明的指示,李四乖乖的不开口了。

  第二天,四海班已经开始在天桥及什刹两地献技,而赵大等四大金刚却领了几个小弟兄在松庐附近溜达了两趟,果然看准了,是有两个青衣的汉子在松庐的近处探头探脑,四个人看过以后,来到下处略一商量片刻,然后派了个绰号三手灵猿毛阿七的兄弟出去,然后又另外派了两个人跟在后面,快要接近那两名汉子的时候,毛阿七撒腿急奔,另两个人在后面追。

  毛阿匕冲到两个汉子面前,拥向其中一人,急声哀告道:“二位爷,救命啊,后面有人要杀我。”

  后面追的人叫道:“王八羔子,看你往那儿跑。”

  手中挺着刀,恶狠狠的,果然是要宰人的样子,这两个青衣汉子倒还真不错,一个拉住了毛阿七,另一个则张开双手,拦住后面的汉子道:“二位兄台,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是犯法的,有什么事说不开的。”

  拿刀的汉子叫道:“阁下别管,这王八羔子居然敢使铅心骰子来诈赌耍老千,骗了我们几千两银子去,老子非宰了不可。”

  青衣汉子脸色一沉,回头问道:“真有这回事?”

  毛阿七道:“那有这事儿,我们是在吉祥赌坊里对的局,那是赵大爷主的局,谁敢在那儿使手法,是他们输不起,输了就耍赖。”

  持刀的汉子道:“放屁,你要是不使灌铅的骰子,怎么会连出六把豹子,王八羔子,你不把赢银吐出来,老子追到天边也得宰了你。”

  毛阿七道:“赵大爷望重一方,只要你们抓住了证据,交到赵大爷那儿,他就饶不了我。”

  青衣汉子道:“不错,既是赌坊里对的局,自有当家的主事人负责,二位说他赔假骰子,可曾抓到了证物?”

  持刀的汉子道:“这小子连赢了六把,兜起银子就跑,我们来不及拿骰子,就追了上来。”

  青衣汉子笑道:“二位既然上赌场去玩儿,想必也是在外面跑跑的,怎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懂,捉贼要赃,一点证据都没有,怎么能诬人家使诈呢?”

  持刀的汉子蛮横的道:“老子不管,他连出六付豹子就是有鬼,大爷走南闯北,赌了不知多少局了,从没见过庄家连出六付一色,你们两人护着这王八羔子,八成是一伙的,老子连你们一起宰。”

  冲上去就是一刀刺去,这青衣汉子拳脚十分了得,不闪不避,看准他持刀的手就是一掌砍下去。

  当郎一声,刀已落地,持刀行凶的汉子抱着手,杀猪似的叫了起来,他的同伴想要上前去帮忙,手已摸到衣襟的匕首柄上,可是另一个青衣汉子上前一手扣住了他的肩骨,冷冷地道:“输不起就别赌,这付德性还敢出来闯,乖乖的滚吧!”

  手上一使劲,那汉子已经疼得汗珠直滚,毛阿七已经籍机会一溜烟走了。

  这边两个持刀的汉子都吃了亏,态度也软了,苦着脸道:“好汉,不是我们输不起,实在是人穷志短,把身上最后的一文钱都输掉了,我们也不是没名没姓的,在保定府也有一份生意,几千两银子也没放在心上,我们原是出来玩玩的,可是就这么回去,连路上打个尖的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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