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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路民瞻吹着胡子道:“小子,你块头越长越大,胆子可越来越小,怕什么,摘奸除不义,是堂堂正正的事,当年我在日月同盟里,都没有偷偷摸摸过,连造反的事都不怕杀头,现在只是为除一个不义之徒,还要进着他吗?”

  这位老爷子是越扶越醉,徐明无可奈何地道:“五叔,您请上车行不行?”

  路民瞻斜着眼睛道:“胖小子,你要怕了姓白的,趁早别拉着我去,免得给你惹祸把灾。”

  芙蓉笑着下了车子道:“老爷子,您是来杀白泰官的,还是来骂白泰官的?”

  “当然是来宰他的。”

  芙蓉笑道:“我还以为您是含着昔日结义之情,不忍心他,特地来通风报信的呢。”

  路民瞻瞪着眼道:“我会念着结义之情,我提起这件事就火大,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芙蓉道:“我再请教一下.您既然这么恨他,干吗事隔几十年才想到来想他。”

  “以前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这王八蛋还活着。”

  “那么他该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没死,那么您跟甘前辈也没死。”

  “我跟四哥是堂堂正正地活着,不像他居然易容变名,借尸还魂地活着,可见当年他就出卖了我们。”

  “您说他易容改姓,借尸还魂,有证据吗?”

  路民瞻道:“是这小子说的。”他用手一指徐明。

  芙蓉道:“不错!消息是我们大伙儿帮着打听的。但是也没有实证,就指望您老人家设法指认一下的,可是您这样一来大嚷大叫,不是明挑着向对方通风报信,假如白东岳是白泰官的话,他以后提高了戒心,处处提防着,一定避不见面,甚至变着方法,在暗地打击我们,这不能不叫我们怀疑是您在帮对方的忙了。”

  路民瞻这才瞪了眼,没话可说了。”

  芙蓉笑着道:“老爷子,我们知道您忠肝义胆,不会是那种不顾大义的人,可是也得替我们着想一下,白东岳现在权势熏天.要对付他本就不容易,我们大伙儿在京师也不单是为了证实他是否白泰官这件事,被您这一叫,引起了他的注意,天马镖局已经有了两批大内密探登门,就是为了您的缘故,幸好没叫人探知什么去,要是有人因此而受到连累,甚至丢了命,误了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就是赔上这条老命也弥补不了损失。”

  路民瞻傻了,但也犯了倔性道:“那你们别沾惹我老头子,不就得了。”

  芙蓉笑道:“本来是可以不沾你的,可是你一到京师,就四下打听杜九娘的住处,然后又大叫大嚷,杜九娘在京师掩藏的身份都暴露了,连带着跟她一起接近的人也蒙了嫌,老爷子,大伙儿尊敬您,您也该疼惜晚辈一点。”

  路民瞻性子虽烈,可是讲理,芙蓉的话句句都在理上,他倒是没话说了,肃容一拱手道:“多承姑娘指教,老汉愚昧,老汉遵教。”

  芙蓉一笑,把路民瞻扶上了车子,徐明才深深地吐了口气,朝芙蓉暗下竖了个大拇指,表示钦佩,那知路民瞻眼尖,偏又看见了,瞪眼骂道:“小子,你别不服气,你是跟你师父一样,都当我是不通性的老顽固,这个不行,那个不能,你们不说出道理来,找老头子当然不服,人家蓉姑娘就不同,她讲道理,我老头子一生不服输,就是向道理低头。”

  徐明连忙垂手道:“五叔,您老人家言重了,小侄怎么敢那样想呢,小侄只是对您老人家十分恭敬,不敢对您多说话,以为您老人家闯荡江湖多年,这些小事情早就明白了,用不着小侄多嘴。”

  路民瞻说道:“怎么,我老头子脑筋太死了是不是?”

  芙蓉笑道:“老爷子,您老人家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是脑筋死,而是转不到这些弯弯曲曲的地方去。”

  路明瞻这才眉开眼笑地道:“行了!小了,这才叫人说的话,蓉姑娘,干为知己者死,到今天,老汉才遇上你这么一个知己的人,这条老命就是为你卖了也是心甘情愿的,以后谁要是对不起你,老头子为你拚命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越是上了年纪的越爱人捧,芙蓉几句话哄得老头子心花怒放一脚跨上了车子,徐明倒作难了,因为这是一辆王府的座车,虽是两排座位相对,却并不宽,车中的座位还架着扶肘的靠手以求舒适,路民瞻在那个位于上坐下,对面的位子倒是可以坐两个人,但是他不能跟芙蓉挤在一起,只得道:“蓉姑娘,你送五叔上镖局去吧,我到九娘那儿去一躺,把杜也请回来。”

  芙蓉道:“这也好,你叫云青快回来,有很多事要跟他商量一下,还有,边城就不必叫他来了。”

  徐明知道了边城真正的身份,虽说大家能够心照不宣,但是路民瞻昔日抗清最力的人物,彼此立场总有不便,因此点头道:“我知道,五叔,小侄回头再来拜见您。”

  路民瞻道:“去,去,我看了你这份揍相就有气,还有,你也留心着点,你师父两口子跟倔那老而不死的岳父老怪物陈四,很可能在这两天会到,你要多留心点,别叫人给截下了,这是我在里面听人说的,你师父若是落进入家手中,可没那么轻松了,他那~手鱼龙十八剑,一直是白泰官的克星,还有你师娘的无影蝶须镖,白东岳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徐明不禁一惊道:“五叔,你是听谁说的了。”

  路民瞻笑笑道:“自然是在里面的朋友,你以为我老头子除了你们之外,就找不到人可照顾了。”

  芙蓉望望徐明道:“徐大哥,那你就快去吧,这件事很重要,假如令师甘大侠伉俪对白泰官有如此在的威胁,倒是不可等闲视之,因为白东岳对他自己的安全最重视,他身边的警卫,比大内还多。”

  徐明却苦笑道:“’蓉姑娘,这话不过是说说罢了,家帅的鱼龙十八剑法,对白泰官或有威胁,但是对白东岳却无济于事,否则当年西山一会,江南八侠就不会在射日剑下,败得那么惨了。”

  芙蓉:‘话不是这么说,射日剑陈望安不是玉龙寺的人,他的剑式自成一家,一流宗内向大宗主,屠长虹与白东岳都算是玉龙寺里出来的,他们却始终未能盖过陈望安去,可见技业各有所克。”

  徐明道:“怎么算是玉龙寺里出来的呢?”

  “他们自己没进过玉龙寺,屠长虹是接他哥哥的班,他的哥哥屠长青则是玉龙寺中白道的第二弟子,白东岳的妻子白素贞则是白龙侍儿,他们间接习得玉龙武学。”

  徐明想想道:“白东岳夫妇中,以何者武功为高了?”

  “原来我以为白素贞,可是今天看白东岳对白素贞的态度,似乎白东岳早就已超过他的老婆了。”

  徐明道:“这就对了,白泰官一向是个很深沉的人,他真正的造诣如何从没一个人知道,江南八侠各有师承,白泰官在名份上是与八姑婉贞同门,实际上他是带艺投师,进入天山剑派只三年,造诣似乎还超出了八姑,八侠结盟后,他最谦虚,经常向使剑的几位讨教,被他骗了不少剑招去,事隔三十年,他一定又在剑艺上进展了很多,家师的鱼龙剑法,绝对奈何不了他,因为其中的变化,他早已知道了,这些话恐怕是他故意放出来给五叔听的。”

  芙蓉忙问道:“老爷子,您是听谁说的?”

  路民赡顿了顿才道:“是一个小女孩子,叫小莲。”

  芙蓉笑道:“那是白素贞身边的剑女之一,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这话能信吗?”

  路民瞻却凝重道:“绝对可能,因为她是光华会的弟子。”

  芙蓉一怔道:“光华会又是什么?”

  路民瞻迟疑片刻才道:“告诉你们没关系,光华会是~批有心人所组的一个同盟,也可以说是日月同盟的后身,取旦复旦兮、日月光华之意,暗含重光华夏之旨,这个组织很严密,他们已打进了京师各大宅第。”

  芙蓉道:“但白素贞身边的剑女都是七八岁时买了进去,施以训练,从不与外面接触,他们已打进了京师各大宅第。”

  路民赡笑道;‘那你们可就错了,这个组织心计极工,他们把自己的子女从小就加以训练,也是在七八岁时就给他们服下了一种药,使他们的身体停止生长,七年前,山东大水,淹及十数县,有很多难民逃离到京师,他们认为这是个机会,把这一批小孩子,伪装难民,送到京师,卖过各大宅院,再服下解药.使她们慢慢恢复长大,看起来那些孩子都只有八九岁而已。实际她们卖身时,都已经十五六七了。”

  芙蓉与徐明都为之一惊,徐明道:“五叔,您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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