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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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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一惊道:“这倒是不能不防,军师,可有良策来预防这些扰乱呢?” 徐茂公道: “那要看殿下决定采用那一种策略了。” 李世民道:“既是缓攻於我有利,我自然采取拖的策略,只不过我倒不是为了保全实力,而是珍惜我大小三军的生命。 他们不是我的而是属於大唐的,能够避免无谓的牺牲,我必然应该遵从的。” 徐茂公道:“殿下具此仁心,当必能使四海归心。既然大战略已定,其余细节,微臣自会与秦元帅磋商,无劳殿下操心了。” 秦琼道:“其实殿下即使打算急攻,微臣也不会同意的,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殿下虽然受命监军,但微臣为三军之帅,行止决定,微臣仍有全权。” 秦琼一向是很和易的人,此刻突然说出这种严重的话来,使得李世民大为吃惊,连忙避席长揖道:“元帅,自从出军以来,我一向尊重元帅的决定以及军师的建言,元帅莫非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秦琼道:“没有,殿下仁心慈怀,以天下为重、生民为重,因此才能得到微臣等的爱戴,只是殿下还有一点未能放开,就是每因私情而害大义。” 李世民更为惶恐地道:“我始终不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事,尚请元帅多作赐诲。” 秦琼道:“微臣不敢当,而且殿下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只是殿下心中,常有手足之情的顾忌,像这次伐李密,殿下明知是东宫的阴谋,却仍要多方辩解,明知时机不当,仍然要考虑再三,才能作决定。这是很危险的事,设若殿下处处都要将私情置於天下之上,其结果必将是众叛亲离,人才求去……” 李世民汗流如雨地道:“是!是!元帅指点极是。” 秦琼又道:“老实说,我们这些弟兄之所以投向大唐,完全是因为药师兄的关系,他手中挟有举足影响天下大局的雄厚实力,更推拒了他义兄虬髯客隆情深惠而来扶助殿下,我相信他的抉择,才一起投了过来,既不是为圣上,更不是为了东宫太子,也不是为了权势富贵。我们不管去扶助那一个人,所得的重视也会此此刻更多。” 李世民只是连连点头道:“是!是!世民对各位的鼎力相劝,一直是十分感激。” 秦琼道:“殿下,我们不是为了要你的感激而来的,我们是为了天下百姓,连年兵灾不断,百姓们实在太苦了,我们只想扶持一个有为的明主出来,一统江山,好好地为生民谋福利。”李世民这:“是!世民与各位也是同一心愿。” 秦琼道:“微臣相信殿下是抱此存心的,但微臣要很放肆地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圣上实非明君,东宫尤非圣君之选,我们都寄望於殿下,殿下既以天下为己任,就该当仁不让,为所应为,绝不可拿千万人的期望来做人情,更不可以天下为酬,以全私情。” 这番话说的太严重了,李世民简直坐立难安,再看看帐下诸将,每个人都盯着他,等待他作个明白的表示,不禁更为惶恐,呐呐地道:“世民愚昧,请求赐诲。” 秦琼却不放松他,紧逼道:“殿下若是只会说这句话,微臣等保唐也只到此为止了,帅印留在案上,微臣请别。” 他这么一说,罗成跟着道:“表哥等一下,你得先接受我这先锋的辞呈,而后再辞元帅职务也不迟。” 秦琼道:“表弟!我只表示个人的意思……” 罗成道:“表兄,你也知道我们三十六友中,很少有个人行动,我放弃了燕山的基业,放弃了现成的世子不为,跑到这儿来当个先锋,就是因为你在这儿,不但是小弟如此,有许多朋友,都是随你进退的,你不干了,我们还留下干嘛?要走一起走好了!” 他们是在逼李世民表明态度了,而徐茂公更绝,李世民向他投过来求救的眼色,他不但装着没看见,反而帮着挤李世民道:“殿下,你应该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了,否则不但秦兄要去,帐下诸将,没有一个会留下的。” 李世民急着道:“我要如何表示呢?” 徐茂公道:“殿下若是不知道,则是不够为明。若是装不知道,则是不够其诚,无论属於何者,都不是延揽人才的手段与方法,连微臣也要求去了。” 李世民知道今天不作个表示是不行的了,只有道:“军师、元帅,各位请听我一句话。各位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君父在上,世民不能作不孝之人。” 秦琼道:“这当然,我们并不要殿下忤逆违抗圣上,事实上大家投唐保圣上,都是为了殿下,圣上春秋已富,不可能一直理天下,在圣上居位之年,殿下尽人子之孝,臣等亦追随殿下守人臣之道;可是在圣上千秋之后呢?” 李世民道:“我身为人子,不该想这件事。” 秦琼道:“殿下若是寻常百姓,是不该想这件事,但殿下身负社稷重任时,即当以天下百姓为重,必须考虑到日后的事。” 李世民道:“这个父王到时自有决定。” 秦琼道:“这就是臣等今天必须要跟殿下讲明的事情,若是圣上到时不能作个明智的决定,臣等这一生所作的努力,俱都白费了,岂不愧对上苍?” 李世民道:“不会白费的,即使父王另立他人为储君,各位的汗马功劳仍是不容抹杀的。” 秦琼道:“殿下,叔宝等三十六友虽不敢说是江山栋梁之材,但没有一个是功名利禄之徒,臣等以志同道合而结金兰,相誓以此有用之身,为天下、为苍生尽一份努力,作一番事业,谁都不存功名富贵之望,所以臣等对择人而事十分慎重,臣等为殿下而投唐,却不是为富贵而投唐。” 李世民为难地道:“我实在不能违抗父王的旨意,作一个不忠不孝之人。” 秦琼道:“忠与孝实难两全时,望殿下能作个明确的选择,若殿下决定做个孝子而不以国事为重,就请现在放臣等离去,免得到时候伤了君臣之情。” 秦王痛苦地道:“各位为什么一定要离去呢?” 秦琼道:“因为我们虽然把这条命卖给殿下,那是献给天下而非献给殿下个人,不能给殿下拿来做全孝道而牺牲掉。” 李世民道:“元帅言重了。” 秦琼道:“不算严重,像叫我们现在去攻李密,这明明是削弱我们的实力,要我们跟李密同归於尽;殿下又居心何忍呢。” 李世民道:“我知道时机不当,但李密已反却是事实,我们要去征剿他也势在必行。” 秦琼道:“李密要反是必然的,但他不会现在反,而此刻亦非征剿之时。这一仗打下来,对我们双方都不利,殿下至少应该上本奏明圣上,陈说此战之利害得失,要求痛惩出主意的人。” “这个家兄不会承认的。” 秦琼道:“不容他推诿,因为原来职司密探工作的刘文静被诛后,业务转到他手中去了,逼反李密是根据密探的报告,制策之人已肯定是太子无疑。” 李世民低头不向。 徐茂公道:“殿下,孝虽以顺为主,但必须行之以道,否则即是不孝。若殿下以愚孝而误国,则是陷圣上於昏庸不明,那可不是孝道了。” 这句话倒是李世民听得进的,忙道:“先生教我。”徐茂公道:“虞舜至孝,其父瞽叟见事不明,时以寃屈加之杖责,舜轻则受之,重则遁之,是恐因受杖而死,致乃父蒙不慈之名,可知行孝也有手段与分寸的。” 李世民道:“为今之道,先生看我该怎么办?” 徐茂公想了一下这:“殿下直承将以僵持之略,俟李靖凯师后。会同军力再作攻击,而后不妨将责任推到臣等头上,说诸将都明白这是东宫削除异己的手段,愤然欲改投李密,请圣上勿再作逼迫。” 李世民道:“可以如此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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