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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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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一听你们在这儿被围,那有精神去听他细说,连忙赶来,不过我已叫人把那狗头绑上了,随后送过来,由贤弟发落。” 这时薛飞霞与董轻云也过来拜见了虬髯客,虬髯客笑道:“你们辛苦了,听说你们辅助药师很尽力。” 薛飞霞道:“这原是属下应尽的本份,只是属下等太惭愧了,未能善尽所职,以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虬髯客道:“这不能怪你们,应该是咱家的错,咱家在以前未能把弟兄们调教好,才致有抗命的事情发生。但你们也该要负点责任,神龙令在你们的手头,像张豹武扬那种混帐东西,你们早该请出神龙令把他们给砍了。” 董轻云道:“主公,属下等虽受命持有神龙令,却无权擅自使用,有公子在,神龙令之使用权应属公子,公子未作指示,属下自然未敢擅专。” 虬髯客怔了一怔才道:“对!对!咱家又错了。神龙令既为本门最高之权符;使用之权,亦在於地位最高之人。贤弟,愚兄惭愧,对这些理政之事,实在不够了解,以致於权责未能分明。”他的态度十分诚恳,握着李靖的手道:“前次愚兄勿勿而去,把一付担子交给了贤弟,倒不是愚兄故意相难,而是素知属下的这些弟兄未习法纪,生性顽劣,忠勇有余,而守法不足,可以仗之打天下,却不能倚之成天下。” 李靖叹道:“原来大哥已经看出其中症结之所在。” 虬髯客苦笑道:“愚兄虽是粗鲁,却还没有那么愚笨,这些毛病还看得出的,只是苦於无从去纠正他们而已。” 张出尘道:“大哥,这没有什么难的,订定律令,严格执行,绝无宽容,杀一儆百,其效立徵。” 虬髯客叹了口气:“妹子,你说得这些咱家都知道,只是行事艰难,因为这些弟兄是跟我同生共死,共患难,一起闯天下的,当初我没有那种雄心,所以没有要求他们如何,以致於积习日深,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张出尘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没有什么改不过来的习惯,但看你有没有决心而已。” 虬髯客庄容道:“有的,我上次抽身一走,只留了一道口谕给所有的弟兄,要他们无条件地服从药师,这就是我的决心,要藉药师的霹雳手段,明快作风,给他们来一次大整顿。” 张出尘笑道:“大哥,你倒好,自己拔腿一走,却让我们来做恶人。” 虬髯客道:“不是要你们来做恶人,而是你们新来乍到,跟谁都不熟,可以扳起脸来行事,愚兄却不行,有些人跟了我十几二十年,亲如手足兄弟,愚兄实在拉不下脸来跟他们谈什么规矩法令。” 张出尘也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这样怎么能办好事?” 虬髯客道:“我知道这有点妇人之仁,但是我没办法,因为我实在狠不起这个心来。” 李靖道:“这没什么,是仁者之心,欲成大事大业者,断不可无仁爱之心,否则就会成为一个暴君独夫了。” 张出尘皱眉道:“郎君,难道你也赞成大哥的做法?” “不!我不赞成大哥的做法,却不反对他的胸怀。身为人主者,仁爱之心决不可无。” 张出尘刚要开口,李靖摇摇手道:“你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人主固不可无仁心,但也不可有私心。” 虬髯客笑道:“药师,这一点愚兄倒可以夸言,我生平无私,事无不可对人言……” 李靖笑道:“大哥,你没有了解到私心之意义。所谓私心,并不是自私之心,而是一种感情上的偏袒。”“什么叫做感情上的偏袒?” “就是为感情左右,影响到对是非的判断,浸伪久之,使你的理智受其蒙蔽……” 虬髯客道:“贤弟,你是否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李靖略作沉思才道:“我举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张豹。他很聪明,善察人意,有很多事,不待你吩咐,他已经替你做了,而且完全合你的意思。” 虬髯客道:“是的,这孩子是有点小聪明,只是却做出这种傻事,真是想不到。” 李靖道:“大哥,不能怪他,严格说起来,要怪你自己,这是你姑息所致,私心养成的。” “药师,这我又不同意了。我敢说我绝不会姑息他,他犯了错,我的处分都很严……” 李靖道:“大哥,他犯的最大的错你根本没看出来,反而予以默认支持,而且加以鼓励。” “那有这种事;你说出来看看。” “他是你本家的子侄,从小就跟在你身边?” “是是,我一直很喜欢他,但绝不纵容他。” “不然,大哥纵容的厉害,他因为善解人意,有许多事他未曾请示,就已经作了决定,发下通知,或作成指令通告所属。然后再向大哥报备,这种事情有吗?” “有的。因为那些事由我自己来办,也是一样的,我说他聪明即是在此,因为他已能揣摩出我的心意,为我省心不少,不过,那只是一些例行的事务而已。” “不!大哥,你错了,虽然他能揣摩你的心意,却不能代你作成指示,桀臣弄权,每每因此而起,除非你明令受权给他,那就放权让他去做,不加干预,你未曾授权,却又默许他越权代行,这就是姑息。” 虬髯客默然,片刻后才道:“是的,这是我的错。” “本来他在你身边,只是一名亲随,慢慢爬到总管的身份,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虬髯客道:“那是他的能力表现,绝非我有私心。” 李靖一笑道:“大哥,若以神龙门为一国之朝廷。总管应该是丞相之职,亲随只是宫中的太监而已,历来至今,虽有弄权之宫监,未有拜相之寺人。” 虬髯客满脸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李靖又道:“本来令谕之施,应该出於你自己,一个亲随小童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张豹之所以能代你施舍,因为他是您的侄子对吗?而您之有时信任他代你施令,也因为他是您的侄子,跟他同时为您当亲随的现在您属下有好几个,只因为他们不是您的亲人而已。” 虬髯客苦笑道:“贤弟,我相信我并不是如此关心,可是被你这一说,我竟无言以对!” 李靖道:“大哥!当张豹第一次代你作主发令,你并没有因这他越权而怒,反而感到喜欢,认为他善体人意,但同样的事情,如若由他人行之,您就会生气了。” “这……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因为别人也不敢。” “这就是了,别人根本没有这个胆子而张豹做了,却也没人感到不对,是因为别人也认为理所当然,因为他是您的侄子,就是私心所使然,治一门、治一族可以家天下,治一邦、治一城,也勉强可以,治一国已经有问题了。治天下却断然不可!” 虬髯客听了通体流汗,拱手作揖道:“贤弟!谢谢你,若非你指出,我不知道自己铸下了这么大的错误,还有吗?贤弟,你一并指出来,我好慢慢的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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