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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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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出尘的脸红了一红。 心头也突突地跳了起来,他们最近虽是整天不离,但是都在处理一些事务,或是在操演兵卒。要不,也会有别人在侧,很少能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更难得是有如此谈忆往事,细述旧情的机会。 可是李靖却没有像她那样激起绮情,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不同的地方。男人在谈严肃话题时,偶而会插进去几句轻松的话题,却不会因而激动感情,而女人却不同了,她们可以因为一点点的情感上的刺激而勾起无限的情怀,她们会为一件纪念性的小东西,一首熟悉的歌,或许是任何一点细小的事物而发上半天呆,跌进往事之中。 因此当李靖继续要地说出对杨广的看法,提出杨广不是好人的证据时,张出尘多少有点失望的。 她有点恨李靖的不解风情,此时此地,李靖多少应该陪她重温一下往日的恋情。但是,她很快地就在心里把自己的绮念也压了下来。 李靖不是那一类的男人,他虽然也有风趣、温柔的时候,但不会在他办正经事的时候,去涉及私情,这个人一向把公与私分得很开,即使现在只有他们夫妇两个人在,但他们却不是在私室之中,他们是在李靖的书房里。 所谓书房,不是他读书的地方,而是他放置一些秘密文件,阅看各地情报以及讨论机密大事的地方。 杨素弑君,杨广即位的秘密,也是京师的秘探刚以飞鸽传来,李靖手边还摊看不少的文件资料,他们正是在研判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若李靖搁下一切,跟她谈起往日那些绮事,然后两个人同浸在爱情的浓酒之中,无疑地,他会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却不会有很大的作为了。 张出尘自来就不是一个靠爱情滋润才能生活的女人,她嫁给李靖也不是为了爱情,地只是激赏李靖的才华、气度、抱负,才会夤夜携令私奔,以终身相托。她所需要的丈夫,自然也不会是个软绵绵的,只解风月的男人。 因此,她想了一下才道:“逼淫父妃,阴谋弑父,残杀手足,这些地方还不够坏的 ?” 李靖微微一笑道:“弑杀文帝是杨素下的手,他是怕所谋落空而情急为之,这倒不能说是杨广弑父;残害手足虽然不当,但是为了坐稳江山,情出无奈,也不能太过怪他。” “郎君,难道你认为他鸩杀兄长是对的?” 李靖摇摇头。 “我不是认为这种行为是对的,却不能苛责,因为他们兄弟两人为了夺权,情义早绝,他若不下手,那些拥立杨勇的就会对他下手了。” 李靖继续道:“他只是为了自卫而己,至於逼淫父妃,这更谈不上,宣华夫人只是一个纳进宫的女人,并没有正式成为后妃。” “但总是他老子宠信过的,这是乱伦。” “出尘,向来帝王家多秽事,许多在史册上赫赫有为的明主,在后宫的私德上却不能说是完人,这是大家公认为可以原谅的小毛病,如从这一点上去评论一个人的成就,未免失之於偏。” “照你的说法,杨广竟是个好人?” 李靖叹了一口气道:“严格说来,我认为这个人有些地方颇为不错。” 张出尘道:“那些地方?他才登基,还没有施政呢!” 李靖道:“从他当夜留宿宣华夫人的这件事上看。” 张出尘翻着白眼。 李靖的这番妙论使她实在无法埋解,她怎么也想不起这件事有什么称道之处。 李靖解释这:“这是一件小事,但可以看出他的为人:第一,他是个宽大不记仇的人,加以常情而言,陈夫人害他几乎失去江山,丢了脑袋,他应该恨死这个夫人才对,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垂涎她的美色,舍不得杀地。” “这不见得。太子第中并非无美女,他也不会着迷至此。” 张出尘这:“那也就是他对宣华夫人情有独锺了。” 李靖道:“这更谈不上了,情之为物,应该是互相的,宣华在初受他的挑逗时就告他一状,几乎要了他的命,这情又由何而生呢?因此,这也是不可能成立的。” 李靖如同目见,历历地分析着。 张出尘道:“那又是怎么一同事呢,你倒是说说看?” 李靖笑笑道:“这在在都说明杨广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天生有一种狂妄的性格,不能墨守成规,做些人所意外的事,像宣华夫人,人以为他会杀她,他却宠幸地,父丧之夕,留宿宣华寝处,明知道会有人批评,他却偏要一试。这正好的方面说,是皇帝本身有魄力,不易受人影响,权臣当政,无法左右廷意;但在另一方面讲,皇帝一意孤行,好大喜功,国必有征事或创举,或有利於民生,然亦使国脉濒绝。” 张出尘听得莫名其妙地道:“郎君,你的话实在难懂,既有利於民生,自然会得万民之拥戴,又怎么会使国脉濒绝呢?” 李靖道:“国有征事或非常之创举,对民生之利乃在后头,后人享受其利时,或可见其功效。伹当其时也,需耗必钜,扰民必苛,民怨日深,国脉岂有不危的呢?” 这虽是预言,却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信口开河,他是有根据,照情势或性格推断的。 杨广在做王子时就是这一付脾气。他不肯落人后,处处地方总要强人一等。 像每年元宵,长安市上的花灯赛会,这是每年一度的盛事。 自汉武帝迁天下富户至长安后。就开始流行了,每到这一天,各家门前扎上大的花彩排楼,上面缀饰各种花灯,争奇斗胜,尤其是各种赛会,或以女子扮成古之美人神仙,或以健男采装结队作各种型式之技巧,如舞龙,舞狮、耍飞叉,水火棒等,也是互相较量,各不相让。 杨广在这些地方尤其重视,不惜花费,广徵巧匠好手,想压倒他人,若是第一年有那一项输给了人。第二年他千方百计都要扳回来。 在一夕之间,花费数十万金,仅为逞一时之意气也在所不惜。 这一点张出尘是知道的,因为杨广经常向杨素借贷告帮,他以一个王子之尊,却会因用度不继而向人伸手告借,这是令人难信的。所以张出尘听了李靖的分析,心中着实的钦佩。 她不是盲从地附和丈夫,而是衷心的支持,因此她机警地问道:“郎君,我们的大日子近了?” 李靖笑着摇头道:“远早,上一个皇帝虽然没多大的建树,但是他讲究节俭,减轻赋税,杜绝浪费奢华,总算为朝廷和地方积了一点财,所以还够浑霍一阵,在我的看法中,三四年内,将是盛极之时,以后国库渐空,征赋日重,才是变乱之始。” “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行动呢?” “娘子,我们要做什么行动?” 他反过来问,倒是把张出尘问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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