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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但他并不是盲目的拼命,每一招一式都经过细心的研究,虽然把空门置于不顾,却并不会致命,那是由于速度与劲力造成的。每次他以无比的劲势刺出一剑,速度已较别人快出几倍,他的剑到达对方身上时,别人剑还差个两三寸。是以他虽不设防,也没有危险。

  他满脸的剑痕就是在这情形下所留,现在他已经搏杀了几人,自己身上却只有几处轻微的皮肉之伤。

  但赵宫中的侍卫也不是庸手,而且为数极众,他杀伤了七八个,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镶子也跟出来了,这位君王的胆识器度倒也颇令人激赏。他不但没有躲开,反而极有兴趣的在一边提剑观看着,而且十分激赏的样子。

  豫让的目的是刺杀襄子,眼看目的就在一边,却为面前这一帮人阻拦着,心中十分着急。

  他也明白,自己虽然不在乎这些人,但毕竟只有一个人,长时拼斗下去,总有累倒的时候,他必须要速战速决,拼将全力稳作一击。

  因此他猛吸一口气,发出了像霹雳似的一声怒吼,剑光一圈,向四周猛扫出去。

  这一扫是他十成劲力所发,声势惊人,但并不足以击退那些围战的高手。他们能供职于宫中,受着优厚的供养,其技业自然有过人之处。

  厉害的是那一声大吼,充满了激愤,也充满了威杀之意,使人不自而然的为之所慑,也就是那一疏神之际,豫让的长剑挥开,但闻一阵铿锵之声,两个人的兵器被击飞脱手,包围的网破了个缺口。

  豫让冲了出来,挥剑直扑襄子,当胸一剑猛刺过去。

  襄子本人善技击,而且还与名家切磋,他的技业已经不逊于当世任何一位名家高手了。

  他在一边看了半天,对豫让的出手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也一直在戒备着,所以豫让这一剑也在意料之中。

  虽然如此,但他也未能避开这一刺,只是闪开了正面而已,剑尖仍然刺中在右胁,将他的身形刺得连退两步,没有受伤,因为他贴身还穿着了可御坚兵的软甲。

  正因他受剑的部位能避锋刃,所以他才能作适度的反击,长剑本来是直劈而下的,身形偏过时,击中在豫让的手臂上,只听得咔的一声,豫让向前冲跌下去。

  襄子用的是战阵冲锋的大剑,长有四尺多,重量超出平常剑的一倍。他这一剑也不想杀死豫让,平着拍下来的,原意是想把豫让击昏过去。剑势偏过,敲在手臂上,力量大得惊人,豫让臂骨立断,刺痛澈心,手中的长剑也坠落地上。

  一名侍卫追上来,扬剑急砍。

  豫让手中无剑,自知必死,他也不想躲闪,闭目受死。

  忽然呛啷一声,居然有人替他挡开了一剑。

  那是小桃,她手中捧着智伯的头颅,另只手执着一柄短刀,豫让一见大急道:“你为什么不快走?”

  小桃道:“除非我们一起突围,否则我走不脱了,这园里四周都已在甲兵弓箭手的包围中。”

  被小桃击退的那个侍卫又冲过来,认清了小桃后,不禁一怔道:“妹子,怎么是你?”

  小桃笑笑道:“姐夫,我给你引见一下,这是我丈夫,也是你的妹夫。”

  原来那人是大桃的丈夫程通。

  襄子道:“程通,这刺客是你的亲戚?”

  程通大急道:“君侯,这女子是卑职的妻妹,她是本城的捕役领班,今天是带了狱犯进宫操司苦役的,至于她的丈夫,卑职不认识。”

  “你们是连襟,怎么会不认识?”

  “君侯,卑职的确不知,她是不久前才嫁人的,卑职整日追随君侯,无暇得见。”

  襄子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卑职听家里说,姨妹嫁了姓于的人,别无所知。”

  襄子道:“那些你都可以不知道,可是这汉子进入内宫,你不能不知道,因为内宫的禁卫是你全权负责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程通满脸流下急汗,震栗无语。

  有一名侍卫道:“这汉子是进宫来做苦役的囚工,是程头领的浑家带进来为君侯除粪,小人想都是自己人,应无问题,才予以放行。”

  程通忙跪下道:“君侯,因为宫中原有的人员都被遣出去了,卑职的浑家进宫来暂司任事,原是想自己人较为可靠,不想会有这种事,卑职实在该死……”

  襄子的脸色一寒道:“你的确该死,但不是因为你的职务疏忽,你的设计已经很周到了,出了事是谁也想不到的,孤不为这个而降罪于你……”

  “多谢君侯。”

  “慢着!且别高兴。那疏忽之罪过去了,另外有一件事你要交代明白,这刺客是你的连襟,同谋者是你的姨妹,而且你的妻子可能也有份……”

  有名侍卫道:“君侯,这晏小桃带人进来时,小人正待加以盘问,程大嫂就过来承揽过去了,因此小人想她们两姐妹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程通,你听见了没有?行刺君侯,罪当灭族,而你的妻子居然不怕将你牵连进去,参与共谋,这就颇堪玩味了,孤家对这件事要深究下去……”

  程通连连叩头,“君侯恕罪,卑职妻子做了些什么,卑职绝不知情,卑职对君侯忠心耿……”

  “这点孤可以相信。你如果参与共谋,自己就有很好的机会,不必另遣刺客了,可是你的妻子要谋刺孤家,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明白。来人!把程通押下去,再找他的妻子,孤要亲自讯问。”

  有人上来把程通押走了,豫让已经用左手拾起了落地的长剑,继续准备战斗。

  襄子道:“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豫让道:“于大。”

  襄子一笑道:“于大?这个名字太俗了,看来不像是个剑客的名字。”

  “我不是剑客,只是一名刺客,姓名越通俗越好。”

  “哦,你是刺客,你是经人收买了来行刺的?”

  “是的。不过我不会说出是谁雇我的。”

  襄子笑道:“刺客与剑客之间的差别,乃在出手的器度。虽然你出手凶狠,却气势磅礴,俨然名家气度,是一般刺客所无法具有的。以孤家看,你不但是个剑客,而且是极有名望的剑客。”

  豫让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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