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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每个人都愕然地看着豫让,似乎不相信所发生的一切,连公孙梧本人都不例外。

  只有豫让从容地收剑回鞘道:“公孙先生是位很讲理的人,他已经让开路了,我们走吧!”

  莫姬的脸都吓白了,她虽是个以杀人为职业的剑客的女儿,而且也学过几天那种杀人的剑法,但似乎没经过这种血淋淋的场合,吓得直发抖,连路都走不稳了。豫让只有扶住她,缓步向外行去,经过公孙梧的面前,他目中又射出了慑人的神光,这次却不同了,居然把公孙梧吓得退了几步,失血的脸色雪白。

  朱羽看他们要走远了,才大声叫道:“站住!”

  豫让冷冷地站住道:“朱公子莫非又反悔了。”

  “笑话,朱某言出如山,那女子你只管带走,只是豫兄必须作个交代。”

  “豫某有什么好交代的?”

  “豫兄乃预一代技击名家,公孙先生纵有不是,但他再赤手空拳之下,豫兄怎能对他下手?”

  豫让冷笑道:“朱公子,他当真是赤手空拳吗?豫某虽然孤陋幂闻,但铁袖藏衣的无影剑客,还是听过的。”

  “什么?你认识无影剑客?”“不认识。这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一个人,貌不惊人,才不出众,杀人无数,从不留名,因此极少有人认识,但是谁遇上谁倒霉,他看上去赤手空拳,但是左手铁袖能卷入兵刃,右手暗藏利刃突出伤人。”

  “豫兄认为公孙先生就是无影剑客?”

  “是的!所以豫某先下手为强,斩落他的右臂,也幸亏我用了这一着,否则他的左手铁袖卷住了我的剑,右手藏刃突出,将是要我的命了!朱公子如果还要证据,不妨掀开地上那倏断臂的衣袖,当可发现其中藏刃。”

  朱羽轻轻一叹道:“不必了。公孙先生受兄弟借重了,兄弟自然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是兄弟还有一点不解,据兄弟所知,豫兄绝未见过他。”

  “不错,事实上见到他的人也不会认识他,知道他的人则已丧生他的无影剑下了”

  “但豫兄却能早烛先机,抢先出手。”

  “豫某可没有抢先出手,等他的招式发动,豫某的剑才正式递出去。公孙先生想要我的命,豫某只取他一臂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朱羽摇摇手道:“这些都不去谈它了,兵刃相见没有不凶的,豫兄就是杀了他也没什么不对,兄弟要请教的是,豫兄何以能确定他是无影剑客而突取他的右臂。”

  豫让道:“这个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是他自己告诉豫兄的?那不可能吧,公孙先生在杀人之后,没有留过名号,更不会事先透露身分。”

  “有些事是无须诉之言语的,公孙先生既知豫某乃一武夫,仍然敢阻我去路。豫某剑已出鞘,他仍然空着双手,这说明了他必有所恃,而且朱公子富甲天下,家中养士百人,断然不会聘一个凡夫来做总管,而这位公孙先生却偏偏名不见经传,貌不足惊人,算来只有一个无影剑客合乎条件,只要花点精神,一想就知道了。”

  “豫兄这个推测倒是十分近情近理,只是尘世间有很多人不愿闻名而身蕴奇技者,怎见得他就是无影剑客呢?”

  豫让道:“风尘成名或隐名之奇人异士,公孙先生却不是这类人,他身上杀气重重,远隔丈许,豫某就感觉到了。一个满身杀气的高手,绝非高蹈的隐士,因此他必是知号而不留名的无影剑客,尤其是他一再强调自己赤手空拳,欲盖弥彰,越发令人容易认定。”

  朱羽动容道:“佩服,佩服,豫兄这天下第一剑手确是名不虚传。”

  “朱公子,豫某练过几天剑。勉强可以算个剑手,天下第一之誉,却愧不敢当。”

  “豫兄太谦虚了,朱某不是轻易许人的,高明当前,朱某岂能失之交臂!”

  “公子,先前豫某觉得你还像个英雄,可是经过公孙先生一试之后,豫某很失望,实在不敢高攀。

  朱羽脸上一红道:“豫兄别误会,公孙先生故意留难,仅是一试豫兄的剑技而已。如若豫兄连他这一关都过不了,兄弟也就没兴趣求歇了。”

  “哦!在朱公子府上做客,都要经过一试吗?”

  “是的!任何人都难免一试,不过只有像豫兄这种名家高手,才由公孙先生亲试。”

  豫让冷笑道:“在下就是为这件事情对朱公子不满,因为这种试法太卑鄙,设若那位被试者阅历较差,再有高明的剑技,也难以防范他的暗算。”

  朱羽脸上微红道:“公孙先生的战法或许不合常规,但绝不是暗算,他总是先向对方挑战,激起对方的斗意,兵刃出手后才贩战的,而且在下以为一位剑客,不能光靠剑技高深,必须要与经验,阅历,推理,思考,应变,判断等能力相合,才够得上被称为高手,就像豫兄刚才所现,兄弟十分心折。”

  “你还是要我留下作客?”

  “固所愿也,但兄弟知道豫兄对兄弟这个人已经颇多成见,这个可能已经很少,因此兄弟但求与豫兄一博。”

  豫让道:“朱公子!你有家有业,犯不着跟我这种江湖流浪汉来争胜负”

  “豫兄说这话就太俗气了,兄弟虽然薄积货财,但这些财货对豫兄而言,并不算回事”

  “豫某身无分文,所以不把钱财放在心上。”

  朱羽一笑道:“兄弟恰恰相反,兄弟腰缠万贯,所以也能视钱财如粪土。”

  豫让微微一笑道:“凭朱公子这句话,尚可一战。”

  朱羽大笑道:“兄弟知道豫兄会答应的,否则兄弟则不惜动用万金,千方百计,也要把豫兄激得来登门求教的,豫兄答应了,就省了很多事。”

  豫让道:“时间,地点?”

  朱羽微笑道:“虽是一战难免,倒也不必太心急。豫兄把身边事料理一下,等到个适当时机,心中一无牵挂,那时再来好好地较量一下。”

  “豫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这倒不能如此说,比如说,豫兄先把这个女子送回家去,把她作个妥当安顿。否则豫兄离开了,兄弟又可以上门去把她捉回来。她的典身文契还在兄弟这儿。”

  豫让脸色一变,朱羽道:“人可以交给豫兄带走,那是心敬豫兄,人在你身旁,兄弟绝不干扰。但是那一纸文契是兄弟花钱买来的,兄弟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不能白受损失。”

  豫让终于一松神色大笑:“说得好,朱公子,说得好。”

  朱羽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兄弟对莫家的人没有好感,不能白便宜他们,否则兄弟就不会要莫烈着下那一卷文书,这人情也轮不到豫兄来做了。”

  豫让道:“豫某明白了,告辞,不日再来候教。”他拱拱手,回身拉了莫姬迳去,这次没有人再拦阻他们,只有朱羽的目中洋溢着异样的神色。

  公孙梧已经停止流血了,虚弱地过来道:“公子,这个人的剑太快了,是个可怕的对手。”

  朱羽道:“公孙先生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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