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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假当真误入毒火阵

  他们各自对对方的实力和底蕴,都另有估计。

  沈宇冷嘿一声,一招“金豹露爪”,向她面门抓去。但这一招只是个晃子而已。事实上,他掌势才发了一半,已化为“金丝缠腕”的上乘擒拿手法,攻击点扩及她颈子、肩膀,甚至她的玉手,假如她出手招架的话。

  青衣女左掌疾削,势疾似刀,右手却一把“叶底输桃”,暗暗穿出,扣拿敌人手肘关节穴道。

  沈宇若是没有提早暗加变化,刚在对方这般精妙的反击之下,纵不落败,亦将大感狼狈。好在他已化为“金丝缠腕”之式,是以五指抓势一变,缠拂敌手。肘部位,也就自然而然的提高了半尺而进过敌人的擒拿。

  青衣女手法变化如闪电,猛一甩掌,发出啪的响声。原来又与沈宇对了一记。但这次地乃是利用挥甩之势拨开了敌手。

  双方暂时停止一切动作,互相注视。

  青衣女谈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沈宁大感稀奇,问道:“真的?我是谁呢?”

  青衣女很有自信的道:“我不妨透露一点儿,那就是你姓带名,只用两个字,对也不对?”

  沈宇有点服气地道:“不错,但现下通行用单名,连名带姓仅用两个字之人,天下比比皆是,你实是不难碰对。”

  青衣女摇头道:“我并不是乱碰的,而是有证有据,若然你不信,那就随我来瞧瞧,你敢不敢来?”

  沈宇四下一瞧,才说道:“那有什么不敢?只不知是什么证据?

  “你自家瞧瞧就晓得了,何须多言。这些证据,就在那上面,只有二三十步之遥。”

  青衣女一面说,一面转身行去。

  沈宇实在想不出有些什么证据,足以显示他的身份,是以好奇地跟去。他望着前面的苗条背影,付道:“假如我是恶人的话,定必趁这机会,将她擒到手中,才过去瞧瞧是什么物事。这时主动之势在我,便不怕有什么意外了。”

  当然由于沈宇不是恶人,故此他没有动手暗袭。

  青衣女忽然道:“我的判断没有错,假如你不是我所猜想的人,这刻一定出手暗算于我。”

  沈宇自嘲地微笑一下,才道:“原来你已有防备了,我差点儿就出手啦,但后来一想,你岂肯如此大意。所以我未查明你以什么手法防我之前,我暂不动手。”

  青衣女道:“强辩,强辩,根本上你就不会暗算我的。”

  沈宇道:“你到底是谁?如何猜得我会经过此地?”

  他问出本后那句话时,心头动了一下,但一时之间,却捕捉不住这一丝倏忽而逝的灵感。

  青衣女刷地跃出丈许,落在岗顶这片十余丈方圆的平坦沙地上面,然后迅快回转身子,凝视对方。

  沈宇走到她面前,也停下来。

  四下瞧瞧,并没有什么物事可作为她所说的证据。

  他顺便向大路那边眺望一下,目光透过那片树林的顶稍,在黑夜中,只隐隐看见淡灰色呈带状的大路。

  他自个儿摇摇头,付道:“这个地点不好,假如厉斜不是骑马驰过,便很难发现他了。而且若然他所骑之马,蹄声较细的话,也很容易疏忽漏失。”

  青衣女问道:“你为何摇摇头?”

  沈宇道:“我认为这个地点不大炒。”

  青衣女的态度和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道:“这是本城有名的乱葬岗,贫苦之人,无以为殓,又或者是有些流浪之人的无名尸体,都收理于此,你在这儿,往往会感到人生的短暂无常,而且我们在上下千万年,和无垠的人海之中,简直如芥子般渺小,个人的得失荣辱,实是微不足道。”

  沈宇诧异地望着她,道:“这话是从何说起?你的口吻,倒像是佛门中人呢?”

  青衣女道:“不错,我从前曾是佛门中人。”

  沈宇大感兴趣,道:“为什么后来不是了呢?是不是佛门中青磐木鱼的寂寞生涯受不了?抑是以你的猗年玉貌,虽然躲在佛门之中,仍然受到男人的追求引诱,所以不能安心修行?”

  青衣女淡淡笑道:“你倒是知道不少怫门中的情形,我不必瞒你,的确有不少男人,极力想诱惑我离开佛门,可是我都拒绝了。此外,关于出家人的寂寞生活,我倒是很习惯,反而不惯繁华热闹的生活。”

  她停歇了一下,又道:“可是我最后终于逃不过男人这一关。”

  “这话可是当真?”

  沈宇非常惊异于她的坦白,因为她如此坦白,若是对知己好友倾诉,原是常事,但向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说出来,就不免大有乖常情了。

  “你为了一个男人而离开佛门,这个男人一定很了不起。后人有咏赞项羽虞姬的诗说:‘博得美人心肯死,项王此处是英雄。’他不说项羽成勇冠天下而为英雄,却说他能使虞姬为他而死,这一点儿方是显英雄之处。这两句诗,正可以移赠你的那个男人啦!”

  他侃侃道来,既风趣而又有理,青衣女听得很动容,随后才轻轻渭叹一声,道:“这话听起来很美,可不是么?”

  沈宇问道:“你为何把这件事告诉我?还有就是证据在什么地方?”

  青衣女收致起感慨的神情,换上盈盈笑容,甚是动人。

  她道:“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你呀!可惜我为你离开佛门的原因,并没有你描述的那么猗丽缠绵。相反的,这原因是阵阵血腥和凶厉之气。”

  沈宇愕然道:“这话怎说?我们曾经见过面么?”

  青衣女道:“没有,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沈宇突然恍悟道:“你一定是加入了某种邪教,规定你要对付第一个碰见的男人。”

  “别胡扯了。”青衣女道:“我是专诚找你的。”

  沈宇道:“就算你是没缘没故找上我,只不知你想怎样对付我呢?”

  青衣女以斩钉截铁的口气道:“我要杀死你。”

  “好吧。”沈宇耸耸肩,道:“反正有不少人想杀死我,多你一个,也没有什么,访问你凭什么本事能杀死我呢?”

  青衣女颔首道:“我知道有不少人想杀死你,但别人都不行,我却有十分把握,举手之间,你便化作一堆飞灰。”

  沈宇道:“照你这样说,我倒是可以求得个痛快。”

  青衣女道:“你似乎并不害怕。”

  沈宇道:“我怕什么?你还未证实我的姓名来历,难道就胡乱下手不成?”

  青衣女道:“我用不着证实,也没有法子证实。”

  沈宇感到她并不是开玩笑,登时心情大为沉重,忙通:“我姓沈名宇,你可是找我?”

  青衣女摇头道:“我不是找沈宇,而你也不是沈宇。”

  沈宇讲道:“你可认识沈宇?”

  青衣女道:“我不认识。”

  沈宇感到又可笑,又可怕,道:“既然你不识得我,为何要杀我?”

  青衣女道:“理由不必说了,反正我知道你一定是他,不是什么沈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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