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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女道:“是的,总是他一个人,而且每次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以前有一次,那些海盗们来的早了,搜遍了全村,可是到了时候,那个白衣人就出现在场中了。”

  黑衣青年已经大致心里有了轮廓,道:“这样说来,村中不许收留陌生人的规矩,竟是海盗那一边的命令了?”

  村女道:“是的,我们都不敢惹他们啊!”

  黑衣青年道:“那么你收留我,岂不是很危险?”

  村女迟疑一下,才道:“他们还没来,所以不要紧。”黑衣青年道:“我还是不要连累你的好,免得日后海盗来找你家麻烦。”

  村女伸手揪住他的衣服,道:“使不得,你若被那些恶人碰到,非活活打死不可。”

  黑衣青年挺了挺胸膛,道:“别怕,我不是好欺负的,随时可以打倒十个八个人。”

  村女道:“但人家却拿着刀剑,你什么都没有。”

  黑衣青年心念一转,忖道:“她这话也是,虽然我不须多虑,可是既然这等拼斗场面已历时三年,则说不定海盗这一方,会以重金礼聘一些高手助阵。那时我寡不敌众,岂不冤枉?”

  他接着又想到那个使刀的白衣人,但觉此人豪气迫人,不但孤身应战,而且面对的是不知来自何方的人物,这份胆色,实在值得佩服。

  他回头看看那个村女,但见她大约只有十七八岁,面上还有天真稚气的表情。她的年纪,大概还是情窦未开。

  可见她苦苦劝自己躲一躲,纯粹是出于同情心,并非因为看自己长得英俊而动了感情。正因此故,她的仁慈天性,就更值得敬重了。

  他想着想着,忽然失笑,忖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何须敬重这些使人懦弱的天性?一个人大仁慈的话,只有自己倒霉而已。”

  他马上把思绪抛开,道:“我叫沈宇,姑娘贵姓?”

  村女道:“我姓陈,名叫春喜。”

  沈宇道:“这名字很好听,你读过书没有?”

  春喜摇头道:“没有。”

  沈宇道:“这个村子有多少人?”

  春喜道:“不到一千人。”

  沈宇道:“也算是个大村庄了,都是捕鱼为生的么?”

  春喜道:“是的。”

  她的话忽然中断,原来是沈宇向她打手势,叫她别作声,还伸手招她过去,指指外边。

  春喜走过去,在旁边另一条缝隙中向外窥望,低声道:“来啦,这些都是恶人。”
  
  沈宇的目光从缝隙中望出屋外,但见十余个人,大步走人这一片旷场中。

  这十余人皆是男子,有老有少,有丑有俊。其中有几个服饰与常人略见不同。由于春喜说过,是以他一望而知,这六名大汉,必是海宝。但见这些海盗,个个神情凶悍,面目间泛着一股残暴之气。其余的人,有两个是五六旬之间的老者,其一身穿长袍,质料贵重,颔下留着三络黑须,生似是富有的让绅,另一个则穿着黑短祆,回扎布带,身量高大,手持一根四尺长的旱烟袋,一边走一边叭啦叭暄的吸着,吐出阵阵白烟。这名老者,简直是一副北方庄稼汉模样,但他既然能够在这一堆人中,当然不会是务农之人。另外有四个壮年人,其中三个身材一般高大,衣服相同,兵器亦全是护手双钧,可见这三人必是兄弟帮,余下的那一个,浓须绕颊,态度剽悍,背插大刀,步伐皆是坚稳有力。

  沈宇的目光,却不是被上述这些人吸引。他注意的,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青年,这个青年长得韶秀文弱,一袭青衫,倒也有点儿历洒风度,不过个子矮了一点儿,人也长的白了一点儿,似乎缺乏一种英挺之气。

  他背着一口长剑,因络风拂,看起来似是一口好剑。

  沈宇心中大疑,想道:“这个青年人,长相既不似练家子,又缺乏凶悍之气,为何会与这一群人走在一起?假如他没有两下子,这些人亦不会允许他置身其间,因此,这个青年,可算得是最猜不透的人物了。

  但见那六名海盗,迅快散开,全都拿出兵刃,四下搜索。

  沈宇发现陈春喜微微发抖,晓得她乃是怕那些海盗人屋搜查时,发现了他,他虽然心中不怕,可是为了这个村女着想,倒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他想了一下,起身走开。

  陈春喜瞧着他的行动,但见他很快就将包袱塞在角落隐秘处,又迅快打开床脚一只;日箱子,翻出几件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春喜的父亲和哥哥的。沈宇脱掉外衣,连内衣也说下来,再穿上几件渔民的内外衣。

  他现在已变成一个年轻渔民,但见他将英雄帽摘下,略略弄散头发,这才走回春喜身边,向外张望。

  只见那些海盗,虽然并不是每间屋都搜查,但偶然也闯入门内瞧瞧。

  沈宇向春喜耳语道:“别害怕,如果他们人屋搜查,我就躺在床上装病。”

  春喜点点头,两人又向外窥望,只见那些不属海盗的武林高手,亦参加搜查,不时走人那些海盗推开的门内瞧看。

  不一会儿工夫,这一间屋子的木门,砰一声被人推开,进来一个凶悍的海盗。

  他一望之下,就退出门外,道:“刘老大,这边来。”

  除了那个被称为刘老大的海盗之外,其他的人,也因为他的叫唤而投以注意的目光。

  刘老大奔过来,道:“怎么啦?”

  郑海盗道:“这儿有个病人。”

  另一名海盗插口道:“如果是病人,何须大惊小怪?”

  这个最先人屋的海盗暴躁地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病人?”

  刘老大道:“这话有理。”

  说时,已踏人屋内。

  随他而人的,有三四个人之多,其中包括那个文弱青年在内。

  刘老大走到床边,打了个手势,叫春喜走开一点儿,同时常的一声,拔出一口精光闪闪的长刀。

  春喜登时骇得面色变白,瑟瑟发抖,道:“他……他……是我哥哥…”刘老大道:“别罗喷,老子瞧瞧便知。”

  他凝神一看,床上的青年皮肤熏黑,似是渔民。再看他气息转为迫促,而且面色很红,竟是发烧现象。

  刘老大回头道:“这小子果然是病啦!”

  一个海盗应道:一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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