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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另一个人接口道:“我们虽是联手围攻,但也是为世除害之意。”

  这番话本来极是有理,无奈法音是个老实人,他认定了非出手帮忙佟长白不可,便不管人家说得有理没理。

  提起禅杖,欺近战圈,朗朗道:“不行,这武林规矩总是要遵守的。”

  他已表明了态度,非管不可。

  斜坡上的黄衣人突然喝道:“住手。”

  声音十分尖锐,那四个蒙面人闻言立刻都跃出圈外。佟长白难以置信地望住法音他们,正待开口。

  斜坡上的黄衣人已接着喝道:“以一对一又有何不可?那一位先上去接那佟长白几招?”

  四个蒙面人尽皆沉默无声,敢情人人都没有信心可以赢得这个大凶人。

  佟长白狞笑一声,道:“怎么都变成哑巴了?”

  对方受激不过,其中一人挺身而出,厉声道:“好,我接你几招。”

  此人说得一口京片子,听嗓音年纪不大,最多不过是三十岁左右。

  树林内的朱宗潜骇然向井温望了一眼,低声道:“这是谁啊?”

  井温摇摇头,还未开口,只听另一个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别忙,常言道是笨鸟儿先飞,打旗儿的先上,大哥你且替小弟押阵。”

  此人说时,提刀向敌人迫去,气势相当凌厉。

  佟长白大吼一声,舞锤疾砸,这蒙面人岂敢以长刀硬架敌锤,往左方连跨两步,健腕一抖,长刀迅劈。

  佟长白连砸三锤,虽然都被对方以巧妙身法避开。

  但这一来佟长白凶威倍增,手中的钉锤旋舞砸击,风声呜呜,使人有惊心动魄之感。

  朱宗潜低低道:“这虽是斗不过佟兄,但身手之强,已至足惊人。咱们定须查出这些年轻高手从何而来才行。”

  井温道:“兄弟奉命跟踪之时,还以为他们是戈远、袁负那一路人马呢,谁知竟然不是。兄弟觉得那个穿黄衣的最是莫测高深。”

  朱宗潜道:“不错,他是这一路人马的领袖?这就奇了,假如他们不是东厂方面之人,会是什么来历呢?”

  这时战况更是激烈,佟长白占尽优势,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威风凛凛。黄衣人忽然尖声喝道:“蔡三退下。”

  战圈中的蒙面人陡然猛攻一刀,立刻退开。

  佟长白跨开大步追去,旁边两个蒙面人刀剑齐举,截住他去路,厉声道:“且慢动手。”

  这两个蒙面人一开口,朱宗潜可就听出这四人年纪都差不多,大概是三十岁左右。

  而那黄衣人嗓音似乎还要嫩些。

  佟长白咆哮一声,道:“干什么?要打就打,少罗嗦。”

  那两个蒙面人凝神戒备他出手,其中一个冷冷道:“敝上有话吩咐,自然须得暂停恭聆。”

  他在这等场合,居然尚用“恭聆”的字眼,可见得那黄衣人身份尊贵之极,他们都对他万分恭敬。

  佟长白喝道:“放屁,那个要理他?”

  呼地扬起钉锤,便待砸落。黄影一闪,那黄衣人已到了他们旁边,身法之快,逾於闪电他一挥手,两个蒙面人迅即退开寻丈。佟长白的钉锤倏然改变方向,向他天灵盖砸下。

  黄衣人上半身微向后仰,底下的右脚略略离地,似踢还挑。佟长白但觉下盘受到威胁太大,迫得连退两步,钉锤也就随之而落了空。

  他本是极为凶狡之人,一瞧这个黄衣人武功奇奥得紧,脚尖根本未曾踢出,已迫得他退开。

  连忙沉住气定一定心神,瞪大凶睛,同对方上上下下打量。

  那黄衣人比他矮得多,头罩与身上黄衫相连,这刻连头连面都罩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却是黑白分明,闪闪有光。

  却听法音大师说道:“尝闻踢这一路脚法,已成绝艺,却不料今日大开眼界,幸甚幸甚。”

  佟长白哦了一声,道:“你是昆仑派的?”

  那黄衣人声音尖锐地傲笑一声,迫前三步,举掌劈出。这一掌竟然笼罩住对方胸腹上下五处大穴,而且五指微屈,随时可以变化为扣抓擒,端的变幻无方,而又有高峻森严的气派。

  佟长白但感无法破解,迫不得已,又退了两步,他人高腿长,两步可抵对方三步。

  他斜睨法音一眼,尖声道:“这一招是那一家派的?”

  法音徐徐道:“若以贫衲愚见,这一招想是天山神掌。”

  黄衣人嘿嘿冷笑两声,道:“少林和尚果然有点眼力,我再使一招,假如你瞧得出来历,我就从此不再踏入江湖之内。”

  法音道:“檀樾一身武功深不可测,这回贫衲定要输眼了。”

  黄衣人傲然道:“这个自然,难道我愿意这样子从江湖中隐退吗?”

  他正要出招,林内蓦然飞出一条人影,朗朗喝道:“阁下且慢出手。”

  黄衣人转眼望去,但见来人是个农家少年,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截面孔,无法瞧清他的容貌。

  但从他的身法和内力充沛的喝声中,可以窥出此人武功极是不俗。他虽是不甚重视,但亦没有过於小觑此人,冷冷道:“什么事?”

  这个农家少年,自然就是朱宗潜,他眼见这黄衣人如此高明,可就忍不住现身出去。

  这时他没有立刻回答,却以传声之法分别向佟长白和法音迅快说了几句话,这才缓缓道:“阁下口出狂言,其实是口不应心,在下才忍不住出来点破。”

  黄衣人怒道:“我如何口不应心了?”

  朱宗潜道:“你一不亮相,二不告人姓名。这一来纵然输了,谁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退出江湖?”

  黄衣人怔一下,竟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但又不甘在对方迫逼之下报名亮相,眼珠一转,道:“你何尝不是藏起姓名面目?”

  朱宗潜手抓住斗笠边缘,道:“在下平生未曾做过亏心之事,何须隐藏姓名面目?但在阁下还未亮相之前,我也邯郸学步,让你们莫测高深一会。其实呢,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掀开斗笠,报出姓名。”

  黄衣人道:“那么你就报名亮相好了。”

  朱宗潜道:“太吃亏了。”

  转眼望了佟长白一眼,又道:“大个儿你说是不是?”

  佟长白厉声道:“咱不跟你们罗嗦!小子你趁早让开,不然的话,咱连你一块儿砸死。”

  朱宗潜嘻嘻一笑,道:“常言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凶什么啊?”

  佟长白气虎虎的一抖腕,钉锤笔直的指住他,那三尺长的钢坚挺如棍。朱宗潜叫道:“慢着,你弄错对手啦!”

  佟长白装出一愣神之状,朱宗潜又道:“在下见你太过吃亏,才跑出来,迫他露面报名的啊!”

  法音道:“这话倒是不错,佟檀樾何不先瞧瞧对方到底是谁?”

  佟长白将眼瞪住黄衣人,喝道:“快点,你到底敢不敢亮相?”

  这法音和佟长白都晓得朱宗潜心意,互相呼应,装模作样,不但全无破绽,而且攻势紧凑之极。

  三个人的手法有软有硬,有正有反,端的使人难以招架。

  黄衣人冷冷道:“你们当真想见兄我的真面目吗?”

  佟长白道:“你怎的如此婆妈?”

  黄衣人道:“我只怕你们缓筢悔莫及。”

  佟长白道:“后悔个屁,要亮相便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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