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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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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方说完,一阵轰轰之声传入耳中,一听而知乃是大量火药爆炸之声。 佟长白叫一声“乖乖隆的冬”,紧张地道:“沈千机那小子,果然使用火攻之计,快跑,快跑。” 他的面色都变了,可知他心中的震骇到了何种地步。 要知佟长白住边关外,那儿的森林遍地皆是,一旦着火,便不是三五天可以熄灭的,若然被困火中,纵使林中有空旷之地,不怕火焰烧到身上,但光是热度以及缺乏人体所需的空气,亦可以把空旷地面的人兽活活闷死,或烤死。佟长白深知厉害,何况这件天然的灾祸根本无法还击,死也是白死,所以他才那么惊惶。 朱宗潜沉声道:“不要急,沈千机虽然恶毒无比,预先布置好火药。但听那爆炸声离此甚远,可知他必是以康前辈容身的那一处地方为中心,用火药划一个大圈。如此他只要点燃一处,火势就顺着火药圈一路伸延,形成一个极大的火圈,使康前辈插翅难飞。” 康、佟二人听那爆炸声果然迅快伸延,只这顷刻工夫,已形成了半个大圈,假如再不能及时从缺口逃出,便被封死在这个巨大的火圈之中了。 朱宗潜又道:“但幸而第一声爆炸似是距此甚远,可知他这个火药圈划得很大。这是因为他也须顾及自己的安全问题。圈子越大,他就越有把握逃出这座森林。不过这一来他就未免会有百密一疏的情形发生了,若然以他一个人之力,断难严密接成一个火圈,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逃生。现在我们都小心倾听那爆炸声,找出缺口,再根据风向寻觅逃路,定可成功。” 他坚定自信的语声,送入佟、康二人耳中,有如一服镇静剂一般。佟长白喜道:“有道理,若然不是你在此地,咱一定是慌得乱窜乱闯了。” 朱宗潜跃上树顶,调查风向。佟、康二人则用心倾听爆炸声。果然初时爆声密接,延展得极快,但到了形成大半个圈子以后,使缓慢下来,爆炸声也仅是间歇地响着。由此可知朱宗潜的推论果然没有错。 这时朱宗潜已从树顶下来,说道:“我们进林时是在东面,西面则是高峻的山岭,这座森林向南北两端伸延,我以前走过一次,大有绵亘无尽之势。现在风向是从西南刮来,因此,咱们已不能从进林之路出去。再说那沈千机定必守在外面查看一段时间,方会离开。咱们往他那边一冲,说不定会遭他暗算。” 佟长白摇头道:“西面既是高山峻岭,也不能通行呀!” 朱宗潜道:“你紧紧跟着我就行啦!” 说罢,迈开脚步,往南疾奔。 这座森林之内荆棘丛生,野草繁茂,俱是绝佳的燃料,火势一发,蔓延极速。而且顷刻间就能耙林木焚烧起来,形成无可挽救的火灾浩劫。 朱宗潜刀剑频挥,在前头开路,不久,已见到前路掩映的火势。 佟长白叫道:“你说过往南去尽是林木,如何还能往林内钻?咱们还是回头的好。” 朱宗潜也不回答,这时前面的火势顺着西南风向他们迎面迫来,霎时间已离得很近,空气已经闷热非常,人人都是一身大汗,呼吸不甚通畅。 加上震耳欲聋的焚烧声,大是使人心嘻俱裂。 事实上这刻封住去路的火势距离他们尚有数丈之遥,已是如此炽烈可怕,若再迫近,当然更难忍受。 佟长白厉声道:“不行啦!咱们快找别的路。” 朱宗潜仰天朗笑一声,迳自纵上身侧的一棵大树树顶。他如若出言回答,不论理由多么正确有力,佟长白势必仍然与他争辩。但他只长笑一声,反而使佟长白闷声不响,暗自怀疑朱宗潜是不是讥笑他怯懦? 朱宗潜几乎立刻就飘落地上,动作奇快,但见他奔前寻丈,刀剑齐施,向一株参天古树树身砍劈。佟长白不禁一怔,直到他已砍劈了十馀下之后,方始醒悟。放下轮椅,取出钉锤,蓦地跃起。身在半空之时,钉锤鸣鸣地急响,在头顶盘舞了两匝,到了最是势急力猛之际,钉锤砰一声击中树身。他这一锤已用足了全身功力,非同小可,加上底下已被朱宗潜用刀剑砍了一道极深的口子。但见拭篡枝叶一阵大震,树身发出响亮的劈啪折裂之声。转眼间这株高出周围树木的参天古树,挟着极猛烈浩大的声响,向火焰倒落去。 封住他们去路的火势只有数丈厚度,这棵枝叶繁茂而又极高的古树,这一倒下去恰好架在火势之上,变成了一道桥梁。事实上被这古树所压中的范围内,火势顿时熄灭了,须得等到旁边的火势蔓延过来,方能重燃。 朱宗潜独自抱起轮椅,从古树上踏奔渡过火圈,佟长白早就过去了。他乃是一见火圈有了缺口,立时冲出,完全忘了轮椅上的康神农。 他们奔了里许,树林内的骚动使他们都感到触目惊心,各种鸟兽以至於虫豸都纷纷窜逃,震耳的焚林声响依然好像近在耳边。 朱宗潜叫了一声,随即转向东面奔去。前头的佟长白回头一瞥,恰好还见到朱宗潜的身影一掠而逝,如若慢了一点,可就很难查出他乃是从那个方向跑掉的。当下连忙拨转头紧紧跟蟚赶去。 他们颇为费力地在林中奔行,走到一处林木较稀处。朱宗潜停下脚步,把轮椅放落地上,口中发出喘息之声。佟长白庞伟的身躯往树林一靠,也极剧烈地喘息起来。 须知他们两人不但奔逃之际,耗去气力甚多,而最要命的还是砍倒那株参天古树之时,两人连吃奶之力可都用了出来,当时已经感到极为虚弱无力,须得立刻休息一下才行。但形禁势格,非走不可,这样下去,不知不觉已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 康神农惊佩交集的望着朱宗潜,心想:此子智勇兼备,嘻色强绝一时,临危不乱,这次方能脱大难。假如他方寸之间略有慌乱,便断断认不准那唯一没有火药爆燃的缺口,即使认准奔到,但其时已形成一道厚达数丈的火,他心中慌乱的话,自然想不出砍倒古树当作桥梁之计。当然他们如非武功强绝,便根本不可能在短短的一点时间内,砍倒了那株多人合抱那么粗大的古树。他转念之际,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扫视,忽然发觉佟长白恢复得很快,朱宗潜没有什么起色。 朱宗潜也是倚靠着树身,闭目调息,就站在康神农身边。康神农见他一时难以复原,尚是气枯力竭,不由得想起早先沈千机的话,忖道:“朱宗潜的能耐既高强,更有绝世的机智,连沈千机也对他十分畏惧,这人真是天生奇才,百世罕逢。目下老夫只要一伸手,就能够把他先前服过的禁果灵效摧毁,这一来他便从超人的境界变回凡人了。” 他那被乱须乱发掩盖住大半的面上,泛起了笑容,令人感到有一种阴森诡异的意味。康神农素知沈千机的武功智计俱是当世上乘之选,天下间能够与他抗手之人,实在找不出几个,说到能令他畏惧的人,更是不要提了。因此,他康神农竟能把这个奇才异士的荣辱成败握在手中,实是千载一时的机会。这刻如若放过,只怕永远都不可复得了。 佟长白睁开像牛一般巨大的眼睛,先瞧看朱宗潜,片刻后,才把目光转到康神农面上,但见这个老人两眼望着树顶,面上带着诡异阴森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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