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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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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潜目不斜视,应道:“在下承蒙令表兄不弃,屈节下交,才相识不久。”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朱先生必是个十分不凡的人,家表兄向来十分骄傲,谁也瞧不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谦虚客气的对待朋友呢!” 朱宗潜发觉此女口气话语都很温柔,使人有亲切之感,心想到底是名门大家出身,硬是与一般的小家碧玉大不相同。 当下道:“在下朱宗潜,不敢请问姑娘贵姓?” 那少女道:“贱姓褚,小字玉钏,乃是洛阳人氏。朱先生到过洛阳没有?” 朱宗潜自然到过,话题从地方名胜谈起,怎是款洽。 洛阳自是中国名都胜地,由周朝以迄汉唐,俱是全国文化中心,从“纸贵洛阳”一语中即可推想得到盛况。 朱宗潜和那褚玉钏从洛阳的龙门的造像石刻谈起,由龙门千品论到最着名的二十品,接着旁及“关林”,是处为曹操以王候之礼葬关羽首级的古迹,接着谈到隋桥和中国第一所古刹白马寺等等,甚是津津有味。 在谈论这些古迹胜地之时,褚玉钏处处显露出她胸中学识不凡,但却没有半点炫耀的意味。 朱宗潜暗暗生出敬佩之心,因为一个闺阁女流竟然懂得这么多,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他不由得暗暗把另一位少女与她作一比较,但觉那林盼秋如空谷的幽兰,孤芳自赏。而这褚玉钏即像是上品水仙,清贵妍雅,富贵之家不可或缺。这刻他须谈不上爱慕之情,但印象极是深刻。 两人至此已谈了好一阵甲,褚玉钏恰到好处地施礼告退。这又使得朱宗潜泛生出留恋回思之情。 屏风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独坐之际,思潮起伏。想起了最近数日之内的经过,一方面是刀剑叱吒,热血飞溅。一方面是美人如玉,旖旎温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遭遇所引起的情绪在他胸中交织,而现出多采多姿的人生。 他渐渐豪情勃发,站起来挺直身子,拿起金刀,正要出去。 一条高颀的身影出现在屏风门口,正是那阴阳手冯天保。 他恰好是用有刀疤的左颊对着朱宗潜显得甚是狰狞。 冯天保冷冷地问道:“你想到何处去?” 朱宗潜道:“晚辈觉得多留在此处一刻,这李府的危险便多添一分,是以打算离开此地。” 冯天保摇摇头,道:“不行,你这一露面,定被黑龙寨分布在本府四下的暗桩发觉。 那时候这李家决难逃过灭门之祸!” 说罢,伸手取饼椅上的白袍,教他披上。然后带他迅快的从厅后侧门出走,转入后宅。 这李府房舍极多,占地甚广。冯、朱二人穿过许多重房屋,最后停在一座偏院内。冯天保命他在房间静候消息,自家又匆匆走了。 他走到隔壁院落的一间上房中,但见李思翔和褚玉钏都在。 李思翔道:“师父,钏妹反对把朱兄改易女装瞒过敌人眼目之计。她说朱兄乃是铁铮铮的英雄,此举对他太以屈辱。” 冯天保霜眉一皱,不悦地哼了一声。 李思翔道:“据钏妹观察所得,朱兄的身份可能很不寻常。因为她跟他谈到碑帖书画之道的时候,其中涉及一些古代名家之作。那位朱兄评得甚是精当高明,好像是亲眼见过一般。但这等旷代佳作都收藏在禁中,供皇上御览。他若是曾经目睹的话,这身份就很惊人的了。” 冯天保这回露出诧愕之容,寻思片刻,才道:“不过他若是皇室近支,怎会流落在江湖?又怎会炼成一身武功?因此他的见闻或者是别有渊源而已,咱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把他秘密运出本府之事为要。” 褚玉钏道:“我有一法,不知行得通行不通?” 当下把办法说出。 冯天保想了一下,点头道:“就这样办。” 当即依计进行。不久,一顶密封的软轿从李府边门抬出,刚刚走到街口,突然间一辆装满了干草的大车辚辚转入来,恰好把去路挡住。 轿忽然间无风自起,露出轿中之人,却是个极为美貌的素服少女。 她正是褚玉钏,那对清澈的眼睛一转,瞧见了左方离轿四五尺远有个三旬左右的人,文士装束,背上斜插一柄长剑。 双方目光一触,褚玉钏赶快低头,但已感到这人的目光强烈如电,忍忍有股使人害怕的凶气。 此外,还瞧见他两眉之间的印堂上有一颗朱砂痣,乃是极好辨识的表徵。 轿自动垂下,谁也弄不懂这块子何以会掀起的。此时前面的大车已腾出道路,轿夫正要举步,褚玉钏拨开一条缝隙,道:“阿魏,我忘了一件物事,回府去取。” 前头的轿夫阿魏应道:“小姐这件物事可是急用的?” 褚玉钏道:“不急着用。” 阿魏道:“若然不是急用之物,何不就此前往,反正小姐你半个时辰就得回来。” 褚玉钏不悦道:“少出主意,回去。” 阿魏只好转回去,这顶软轿片刻间就隐没在府墙之内。然后过了不久又从边门出来,走到街口之时,子打开了一点,露出褚玉钏大半边面孔,向外瞧看。 她妙目一转,恰好与一对强烈如电的目光接触,原来那负剑文士便站在街边的墙下。 软迅即遮没了她的面孔,轿子很快地转出街口,进入大街上熙攘的人潮中,其后折入一条僻静的巷子里,软突然开阖一下,在这刹那之间一道人影快如电光石火般从轿中飞出,落在围墙的那一边。 后面的轿夫自语道:“奇怪,忽然间轻了许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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