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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朱宗潜深知此是胜败存亡的关头,无暇分心瞧看这两敌是否毙命,大刀疾如闪电般连连劈出,惨叫声连连发出,又有三人倒地。

  敌方阵法至此已告散乱,可是剩下的十人在那虬须大汉率领之下依旧悍猛攻,毫无退却逃走之意。

  朱宗潜满腔杀机直到这刻才能当真发,他的心志一点也不被对方悍狞恶的气势所影响,也自全力展开反攻,凌厉之极。

  他刀法之中不时渗有剑法,是以粗中有细,刚中带柔。

  霎时间叉趁对方凌乱挤迫之时刺杀了三名黑衣大汉。

  一阵尖厉的铜哨声从远处随风传来,交战中的人全都听见。

  虬须大汉厉声喝道:“咱们跟他拚啦!”

  喝声中连人带刀冲去,朱宗潜怒恨填膺,挥刀猛劈,当的一声响处,硬是把虬须大汉震退四五步。

  这时朱宗潜把敌方七人迫到一边,他站住狭道出口那一头,敌人如若逃走,那就只好向险狭山道奔入。

  这七个黑衣杀手一窝蜂挺刀舞剑奋不顾身地向他猛烈进攻,好像甘愿战死也不肯后退。

  又好像已失去人性,疯狂的要毁灭敌人。

  朱宗潜的大刀成一道铜墙铁壁,毫不留情的截击敌人,霎时间又劈倒三个。险狭的路上尸首横七竖八,一滩滩的鲜血使人触目惊心。但尚在生死相拚的双方全都无动於衷,继续上演一场恐怖的拚斗。

  朱宗潜刀势凌厉,功力深厚无比。敌方之人兵刃若是碰上他的大刀,定必急剧荡开。

  他因而得以趁隙攻入,取敌性命。

  又是一声惨叫起处,那为首的虬须大汉喉间中了一刀,向后便倒。剩下的三名黑衣大汉眼见领头之人被杀,凶悍之气全消,发一声喊,转身便逃。

  朱宗潜透一口气,低头望了自身一眼,左手鲜血染袖,那是他自己的鲜血。此外身上血迹斑斑,全是敌人被杀之时喷溅上身的。

  他胸中杀机至此已完全消退,抬头向那三个黑衣大汉的背影望去,恰好见到他们在七八丈外停下脚步。

  山风中又传来铜哨尖锐刺耳的声音,那三名黑衣大汉的背影转身,有如魔鬼附体一般,面容变得狞恶异常,提刀举剑向朱宗潜冲到。

  转眼间双方已再度接触,朱宗潜运刀一一抵住他们的攻势,怒声喝道:“汝等若不知机遁逃,莫怪朱某白刃无情。”

  那三个黑衣大汉不但不退,反而忘命奋身攻扑,简直像是三头野兽。朱宗潜仰天厉啸一声,啸声尖厉可怖,宛如恶狼对月长嗥,萧森寒冷。

  这一声厉啸竟把那三个黑衣大汉骇了一跳,然而这刻他们已后侮不及,欲逃而不得。但见刀光飞而出如惊涛骇浪一般,卷住三人身形。片刻之间,这三名黑衣大汉尽皆尸横就地。

  朱宗潜已经消退了的杀机被三个黑衣大汉重新挑起,他怒气冲冲的想道:“这些之人简直疯狂的虎狼一般。我若不是有武功在身,岂不是早就死於非命了?从他们如此悍不畏死的情形,可以推测得出,他们个个赋性凶残无比,实是江湖上的蟊贼,我今日多杀一个,就等於多积一分功德。”

  一念及此,胸中顿时涌起挑的意念,为世除害之心更为坚决。当下寻觅回坐骑,一跃上鞍,催马向险狭山道缓缓前进。

  他的推测一点也不错,这黑龙寨乃是名震天下的“三凶二恶”之一,实在是一个毫无正义公理可言的凶手集团,任何人只须付得出昂贵的费用,便可以杀死心中的仇人。这等枭恶不法之徒,全都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他若是多杀一个,当真便是多积一分功德。

  山道从高峭危崖夹峙中向前延伸,甚是弯曲,目光无法及远。好比是险的世途一般,在前面不可见的地方,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凶险劫难。

  朱宗潜孤骑向前缓走,尖锐刺耳的铜哨声已不复再起。但他晓得前途必有厉害恶毒的埋伏,现下他正是以过人的胆色向凶徒们挑战。

  走了一程,山道前后以及两旁高崖上都没有半点动静。他心中正自诧异,突然间坐骑向前一栽,随即迅急倾跌。

  朱潜宗反应何等灵敏,身形蓦地离鞍而起,百忙中向坐骑扫瞥一眼,只见这匹健马已跌落一个坑洞之内。

  这个坑洞正在大路中心,架上木枝草席。铺以砂石,乍看与路面一样。

  但牲口则足踏上,登时便倾跌陷入坑洞之内。

  这等陷阱埋伏自然困不住身怀武功之士,可见得这一处埋伏另有作用。

  朱宗潜飘身坑边,先不顾马,仰头四望,彷佛见到危崖上四五丈高的地方人影一闪,念头一转,想道:“敌人既是藏身在高,可知道他们不是正面攻袭,而是用别的手段暗算。若是如此,恐怕连武功也用不上……”

  在这危机即将爆发之际,他极力运用过人的机智筹思突围脱险之法。

  他极迅快的盘算道:“这等危崖夹峙的险地最怕便是火攻水淹之计。水淹不大容易,火攻之策最为可虑,纵有一身武功,也架不住烈焰焚身之危。假使常人处此,定必立即逃走。因此这一着敌人必有防备,恐怕不易逃得出去……”

  转念之际,双眼不离危崖上面,忽又见到人影闪动,似是有人伏匿上面探身俯窥他的动静。

  他又想道:“那人匿伏之处离地达四五丈之高,武功再精妙之士也跃不上去。不过其间只要有地方落脚换力,仍然不难扑上。”

  但见其间果有两处突出的岩块,可供落脚换力,不禁暗暗吸一口气,便想扑上。

  他深知机会稍纵即逝,在这等情况之下,敌人乃是预先设伏相候,唯有出其不意突施反击,才有脱险之望。是以任何人只要有本事跃得上那敌人现过身影之处,定必毫不迟疑的扑上去。

  朱宗潜自然也作如此反应,不过他心中又好像隐隐若有所疑,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出疑在何处。

  他只不过费了弹指时光思索,这刻振臂一跃,身形离地而起,迅即到了两丈高的一块突岩之处,单足一探,霎时间,换过气力。但须再跃一次,就可达到敌人露迹之处。

  就在这欲起未起之际,他心中转过一念,那就是还隔在坑洞内的牲口正在下面,假使敌人以擂木滚石袭自己,这匹健马焉有命在?

  当即真气一沉,身形稳稳定在突岩上,随即反身跃落地面,心想我这一耽搁,危险自是增加,但救得这匹骏马的话,却值得冒这个险。

  要知当时北方陆地交通,以马匹为主,是以爱马之人甚多。朱宗潜向来爱马,而此马又甚是骏健聪明,善解人意。故此朱宗潜宁可冒性命之险也要先抢救马匹。

  他抓住绳拉马上坑,但坑洞太短,也深了一点,那匹健马恰好不能跃出。

  他看看实是无法,便跃落坑内,托起前足,那马人立着搭住坑边。他再抓住后蹄,运力向上一送。健马希聿聿长嘶一声,已跃出坑外。

  危崖全无声息,他等了片刻,冷笑一声,举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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