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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白发老人道:“这便是因为我具有逃出此地的能力,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而已,所以在心理上,我的负担轻多了,因此我没有崩溃!”

  他淡淡笑一下,又道:“我甚至不曾试过一次,因为申四姑这个丑八怪妖女十分厉害,只要留下一点痕迹,她定必发觉。”

  步无影吃一惊,道:“那么您不是已留下痕迹了么?”

  白发老人道:“是的,希望她短期内不会察觉。”

  步无影道:“既然有被发觉的可能,何不试上一试?”

  白发老人道:“不能轻举妄动。咱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被抓到,就永远不必烦这个心啦!”

  他言下之意,当然是说逃走时被捕获的结果便是一死。步无影虽是不惧,却也不便接腔。

  白发老人寻思了一会,才道:“当然啦,如果咱们不试,这机会也很快消失,所以总得试上一下。”

  步无影心中涌起无穷希望,问道:“您打算见时动身?”

  白发老人道:“今天晚上,晚餐之后,咱们便逃出去。”

  步无影兴奋得走来走去。白发老人把他叫住,道:“你这种样子,申四站见了立刻晓得有问题。”

  他赶快坐下来,但还是兴奋得身子时时扭动。

  白发老人又遭:“咱们逃走之举很不简单,须得作点准备。”步无影虽然认为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但却不敢得罪他,恭恭敬敬问道:“怎样准备法?”

  白发老人道:“哼!咱们没有代步牲口行吗?没有干粮饮水行吗?夜间在沙漠中逃窜,没有罗盘行吗?而且在夜晚,沙漠酷寒,没有御寒衣物行吗?”

  步无影为之啼笑皆非,他何尝不知道须要这等物事,问题是他们的处境不比平日,哪能办妥这些东西?他苦笑一下,问道:“您意思说咱们定须有这些物事才能动身,对不对产白发老人道:“当然啦!我告诉你,今晚正是最佳的机会,因为正是上弦月时分,晚上的星月光辉足够给咱们利用,但追兵却又不够远眺搜索咱们影踪。此外,我在风里嗅得出来,天气不会有变化,只略略寒冷一点而已!”

  步无影听得心服口服,道:“那么咱们要用之物,却如何准备法?”

  白发老人道:“去偷呀!现在就去!”

  步无影吃一惊,道:“现在?大白天偷东西么?”

  白发老人道:“你小心听我的指示,依言去做,便有七八成把握木会败露踪迹。”

  他详细地说出他多年来拟想妥当的计划,每一个步骤都经过千百次推敲,一切突然发生的意外都算到了。步无影又是一阵心悦诚服!

  青石砌的墙壁,打磨得十分光滑,宽大的房间内,除了石制的家具之外,便都是酸木桌椅以及高大的橱柜,富丽而又悦目。

  虽是在大白天,但房中仍然点燃着四盏纱灯,柔和的光线使人感到很舒服。

  两个人先后走入房内。一是个身子圆胖、头颅大如笆斗的幽燕王赵魔音,另一个则是风度翩翩的公孙元波。

  他们的神色举止都显得很严肃,各自在椅上坐下之后,赵魔音道:“元波,既然你决定冒险以捷径修习本门玄功,为师也不劝阻你了,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情,实在急于再度出世,也唯有你炼就了本门‘声闻玄功’之后,才能够施展千喜万籁种种绝艺,阻遏方胜公的凶焰!”

  公孙元波道:“弟子正是此意。”

  赵魔音又道:“你报骨之佳,天下难遇,为师真不愿让你冒这种奇险。你只要循序渐进,必能成为绝代高手。啊!我又提起这些老话了!”

  他那圆圆胖胖巨大的脸庞上,泛起一阵苦笑,接着又道:“你内在遭受的诸天阴魔侵袭,得要你自己独力抗御,为师也爱莫能助,但外界的侵扰,有为师护法,你尽可以放心,好在咱们森罗官还没有人潜入来过。”

  公孙元波恭应一声“是”,他满面坚决的神色,一望而知已下决心,永不动摇。

  赵魔音招呼一声,登时一阵香风扑鼻,一条啊娜人影闪了入来。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本宫七妹中的高手房七姑。她面色有点苍白推怀,但仍然含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赵魔音道:“七囵,你面色不太好,为什么?”

  房七姑道:“这几天没睡好吧,我倒不觉得怎样。”

  赵魔音道:“你自家要小心些。现在你听着,元波要用捷径霸道的方法修习本门玄功,在他醒转之前,不许有一点声音惊扰他,更不能碰触到他身体。如果他受扰的话,非死则伤, 绝对不能幸免,你听清楚了没有?”

  房七姑道:“听清楚啦!老王爷放心。”

  赵魔音哈哈一笑,向公孙元波道:“其实老夫根本不用交代,她全都明白。呵呵!一定是老了,才变得这么鲁嗦!”

  公孙元波道:“师父的关心爱护,弟子虽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好在本宫之内十分安全,师父请放心。”

  赵魔音站起身,道:“好,你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啦!这一段时间为师不会走远的。”

  公孙元波躬身相送,等他背影消失之后,才向房七姑说道:“七姑娘,这回要劳动你玉驾,实在怪不好意思。”

  房七姑回他一个甜甜的微笑,道:“您已经是本宫的小王爷,我们全宫之人理应为您效劳,何须客气?”

  公孙元波道:“这样说法更不敢当了。”

  房七姑道:“待我吩咐女侍们一声,不许她们踏入这炼功室周围十丈之内,免得大意弄出声响!”

  公孙元波拱拱手道:“这样也好。”

  房七姑道:“我本人远远看守此室,也不走近。”她笑了笑,又道:“除非急行客步无影从地底爬出来,否则再也无人能闯入本宫,我向您保证。”

  公孙元波道:“本宫的三光狱他如何出得来?对了,我这些日子以来天天炼功,不得空看他一次,只不知他目下情况如何?”

  “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房七姑说,声音微微有点异样。她知道不该提起步无影,因为他使她想起了行云刀客屠双胜。

  “据申四姐说,他最近神情颓丧,失魂落魄,不过这两天又开始进食了。”

  公孙元波心情一宽,道:“他肯进食就没要了,等我玄功练成,再去探望他不迟。”

  房七姑退出室外,那儿是个宽大的厅堂。

  她也不在厅堂中逗留,再退出厅外。外面是个院子,但却不见天日,只不过布置得像个院落而已。

  到处都可见到明亮的纱灯,却见不到一丝阳光。房七站拍一下手掌,两个黄衣宫装待婢奔过来。她向这两名侍婢交代了几句话,她们就迅速分头走了。

  房七姑怀着沉重的心情,长长叹口气,在院门边一张长石凳上坐下来,目光漫无目的,茫然四瞧。

  她脑海中老是抹不掉屠双胜的影子,他的气概、他奇怪的决心以及他无意中流露出躲避她的意思。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使她想不透,也忘不了,所以她这几天为了这个影子,变得憔悴消瘦……轻轻的叹气声飘散在院落中,很像是深闺中寂寞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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