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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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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徐安邦站起来,“这回轮到哪一个作威作福的家伙要询问本爵?” 门口那个校尉居然没有疾厉之色,摇头道:“不是别人,是方大人请你走一趟。” “哦!是这头老狐狸?”他一面说,一面行去。他知道违抗方胜公的命令是办不到的,这些校尉们豁出性命也要把他架去不可。 奇怪的是这回不加铐镇,就这样带他走出了大牢。牢门外仍然是东厂的禁地,徐安邦却深深呼吸几口空气,嗅到这外面多多少少总有点自由的气息。 校尉带他走入高大的围墙内,穿过数重屋宇,来到方胜公的公事房重地。 方胜公见他进来,站起来客气地点点头,伸手让坐:“随便坐,先饮一杯参汤如何?” “不必啦!”富平侯徐安邦怀疑这是一个陷阶,他的态度、他的款待都不能当真,下一步就可能下令杀死地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禀报方大人,董冲大人求见。” “叫他等一等!” “是!”房外声息自此寂然。 “徐侯爷,坐下来,咱们好谈话。” “坐就坐,但咱们好像没有什么话好谈啦!” “徐安邦!”方胜公严肃而不客气地叫他的名字,“你记住一点,在外面你是侯爵身份,尊贵之极,在这里面,你只是徐安邦,身上背着不少罪名!” 徐安邦冷笑一下:“嘿!本爵知道。方大人叫我来,为的就是告诉我这一点么?” “当然不是。”方胜公敲敲桌子,好像要加强语气。但徐安邦却从他这个动作中,发现这个一代系雄人物,已在无意中泄露他内心的迟疑不决。 “徐安邦,我方某打算释放你。” 徐安邦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胜公点点头,又道:“你可以回去啦!” “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请!” 徐安邦皱皱眉头:“好,谢谢你了。只不知本爵可不可以请教你,关于释放之事,有什么理由呢。” “不为什么!”他答得很干脆,脑海中却不禁泛起无情仙子冷千秋的影子。 “以后有没有人跟着我?” “没有,但你当然要停止那种活动。嗯!你当然明白是怎样的一种活动。” “你想收买我么?” 方胜公摇头冷笑,道:“一个人能不能被人收买,方某一眼就看得出来。” 徐安邦站起身,笑了笑:“老实说,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地方。” 方胜公也站起来:“这是因为徐侯爷你深知方某刚才的话并无虚假。你在外面是侯爷,但一来到这里面,就是徐安邦!” “我会记住这一点。”徐安邦离座行去,一面问道:“以后咱们若再碰头,我想我还是会跟你打招呼的。方大人,再见啦!” 徐安邦出去了一会,鬼见愁董冲便进来了,他显然满腹狐疑,瞅住方胜公。 “你看见徐安邦回去了,对不对?” “是的,方大人何故释放了他?” 方胜公眼前又晃现出冷千秋冷艳的影子:“是一件礼物…… ”他哺哺地说。 “什么?礼物?”董冲更为迷惑不解。 方胜公摇摇头,恢复常态,淡淡道:“以后再跟你说。你有什么事?” “焦三那小子骨头很硬,故此卑职装了一个圈套,才套出一点内情,总算查出一些线索……” 三宝天王方胜公眼睛立刻变得冷酷残忍,锐利地注视着鬼见愁董冲:“焦三供出什么线索?” 董冲迅即呈递上一份报告,道:“并不很具体,不过从他全部供词中,大致上可以看得出冷千秋没有不忠之处。” “哦!”方胜公重重地哼了一声,既然冷千秋的对头也认为她没有不忠,这话当然可以相信。 鬼见愁董冲又道:“只不过她在处理公孙元波这件案子时,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易变以及优柔寡断。从这些痕迹中推求,卑职大胆地下一结论,那就是公孙元波已经使她心情发生变化了。” 他的评语很含蓄,并没有直接指出冷千秋爱上公孙元波,可是方胜公反而听得进。他不喜欢太武断的结论,尤其是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董冲公事饭吃了多少年,哪能不懂这些诀窍? “公孙元波年纪虽轻,出道虽迟,武功也不算十分高明,可是……”方胜公沉吟地评论道,“可是他实在有很多常人不可及之处,例如他过人的才智和机警,刚毅壮烈的性格。” 他瞅住董冲,含有深意地点点头:“黑神巫之事,足以证明他的性格,同时再进一步考察他潜入你那高梁皇庄的经过,他居然能不留一点痕迹,又可见得出他的才智机警了。” 鬼见愁董冲心头一震,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方胜公敢情已晓得高梁皇庄这一处秘密地方,甚至连发生过什么事情亦了如指掌,在这个人手下办事,实在别想瞒过他的耳目。 “我只是随便举一个例子而已,事实上公孙元波还有不少特点,咱们别忘记把他的运气计算在内,这家伙运气很好……” 鬼见愁董冲还是头一回听到方胜公如此重视“运气”,这话出请一个实事求是、才智绝世之人口中,的确令人惊讶。“关于焦三,”董冲皱起眉头请示:“咱们是放了他呢,抑是杀了他?” 方胜公摇摇光秃的头颅:“用不着杀他,我已经替你解决了这个问题。” “方大人的意思是释放他么?” “是的。冷千秋向我辞职,我已经批准了。” 董冲起先一愣,旋即欣然,因为从今而后,在东厂中他就是第二号人物了。 宪宗成化二十一年三月,壬午朔,泰安震声如雷,泰山动摇,至丙戌日,又震。迄月底癸巴、乙末、皮子数日再震。 四月初,宫禁内仍然寒风凛冽。在月华门西路的“诩坤宫”中,宪宗优卧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他的头理在万贵妃怀中,牛像是小地恋母情景。 所有的宫女都依照万贵妃的指示,悄悄退出门外。宽大的房间内,只有这个统治着天卜的宪宗皇帝和能够左右地的贵妃。 她的毕纪比宪宗大十九岁之多,远自宪宗做东宫太子时就已经得宠,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但宠幸不衰。 她知道宪宗心中有事,情绪不好。每逢他这样,便会埋首在她怀中。她想来想去,除了东宫太子之事,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不要烦恼、”她温柔地说,声音甚是悦耳,谁也听不出这是一个快到六十岁的老妇人的口音,并实上她的容貌仍然相当艳丽,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只有三十来岁的美妇,“万岁爷,是不是为了佑消太子的事而不高兴呀?” 宪宗“哈”了一声,头也不抬。 万贵妃微微一笑,道:“一定是那些不识趣的大臣们,还有自以为是的御史和六科给事中门谏疏劝阻, 对不对?” 宪宗翻个身,头仍然枕着万贵妃的腿,皱起眉头,道:“不错,这些人都欠打,只有万安他们几个人没有向我絮联。” 万安乃是当时的阁老首辅,为人贪鄙,自认是万贵妇的侄子。万贵好因为l河弟衰微,所以万安这一记非常有效,大大博得她欢心,万安便变成了不倒翁。 正因如此,万安自然不会奏阻废去太子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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