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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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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道剑光乃是从更高的屋顶出现冲下来,交剪一击,封乾虽然挡架住,可是身形已被冲得飘回院中。 但见墙顶上剑光乍敛,现出两人,一个是文士装束,另一个则是中年美妇。 但封乾已没有时间看清楚,因为他脚末站稳,王鸿范已飘然攻到,剑上交耀出灿烂银光。 封乾挥动金魔手,凶毒地封拆反击。然而七八招过处,他已感到大大不好,敢情他强横了一辈子,曾经蹂躏天下的人物,这刻却老是心头怵惧,怎样也激不起斗志,是以凶焰渐见减弱。 吴丁香这刻方才晓得“逍遥一剑”这门绝艺,敢情是极上乘的剑术,使到空灵缥缈之处,宛如人间散仙,完全不食人间烟火。 再看封乾的‘金魔手’招招都含有凌厉凶煞之气,但这一股气势,碰上了仙真般的清宁淡远之气,顿时有如积雪向阳,马上融化得无影无踪。 她恍然忖道:“原来这两种人间绝艺,先天上暗具生克之性,无怪以封乾的狠悍,以及绝世功力,听了‘逍遥一剑’的名称,也禁不住大为失色了。” 才想之时,王鸿范突然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银虹,绕空电驶旋舞。但见他驭气蹈空,飘飘若仙。 封乾在银虹围击之下,宛如冻窗上的苍蝇一般,四下钻扑,却无法出行那疏阔的银虹圈子。 这两大高手的一场拼斗,虽然不过是三十余招下来,胜负之数已分。可是吴丁香已看得目眩神摇,讶骇交集,几乎怀疑这只是她的幻觉。人间那得有人一直蹈空飞转,脚不沾地的?同时封乾的诡奇奥妙手法,层出不穷,每每在生死一发之际,得以脱险。这等情景,仿佛置身在山阴道上,直是目不暇给了。 墙头上的中年男女,一直按剑观战。他们刚才联手合击之威,宛如电掣,有石破天惊之势。吴丁香虽然记挂着这两大高手,不知是谁?但目下战况激烈了,她委实抽不出时间去瞧看他们。 忽见封乾大喝一声,那支“金魔手”横抽直扫,一连破拆了三招,紧接着蓦地吐出、微响一声,竟然抓咬住那道银虹。 王鸿范飘然落地,狭长如带的银色软剑,斜斜外指,压住敌人的兵刃。 他们搏战至今,还是第一次短兵相接,面面相对地峙立。 封乾显然已用尽平生功力、才造成此—局势。 吴丁香心头一震,忖道:“这厮真是橡魔鬼一般,叫人无法估计测得出他的能力……” 却见王鸿范潇洒地微微而笑,并且开口道:“封乾,难道你定要身首异处,形神俱灭,才肯甘心么?” 封乾哼了一声,道:“你且让我瞧瞧地上那两人是谁?” 王鸿范道:“你看吧!” 他并没有收回剑势,但封乾所感受的压力已减轻许多,同时又得到他的允诺,知道他不会趁机变招攻击。这时才得以移动目光,向墙上望去。 他瞧了一阵,才道:“你从未见过他们。” 王鸿范道:“他们是我的师弟何鸿文和师妹李鸿莲。” 封乾一怔,道:“你们师兄弟一共还有多少人?” 王鸿范道:“还有一个师弟,但他虔心向道,已不管尘世之事。” 封乾仰天叹息一声,道:“我输啦!” 他一松手,兵刃落地,发出“呛呛呛”的声响。 王鸿范剑势一颤,如银蛇钻动,快得眼几乎看不见地刺中了封乾的胸口。 不过王鸿范仅仅是以剑尖点中对方胸口,似乎连衣服也没有扎破。 封乾既没有倒下,亦没有负伤之状。 吴丁香虽然测不透此中玄妙,不过一瞧王鸿范已经退开了两步,还收起软剑,便知道大势已定。 封乾再瞧瞧何李二人,才又道:“不但我输了,连家师也老早输了。” 何鸿文接口道:“这话怎说?” 封乾道:“家师直到几个月前离世之日,还坚信逍遥老人,不曾找到传人。谁知令师早在数十年前,已经有了衣钵传人。” 李鸿莲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是衣钵传人?” 她可不是明知故问,而是的的确确认为这几个同门并没有得传师父衣钵。虽然逍遥老人曾经宣布,在武学方面,王鸿范是继承之人,在道术方面,范鸿志是传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了付托。 然而她认为师父只是不得不尔,由于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势难觅徒传功,才把衣钵传给了他们。 封乾应道:“依我看来,有两点理由,可以测知你们已继承了逍遥老人的衣钵。第一点是道法和武功于一身,但似他这等人物,千截难有,所以他须得分别择人而传。唯其如此,方足以证明逍遥老人当真已继承有人了。” 这番理论,似理实而高超,在场之人,莫不觉得除非像封乾这等人物,决计无法作此推论。 李鸿莲又道:“第二点呢?” 封乾道:“你们的年纪和功力,已显示出修为的日子,至少有二十年以上。可是江湖上全然无人得知,可见得你们一直没有混迹江湖上。” 他停歇一下,又道:“逍遥老人修习的是散仙法门,讲究的是自在来往,不留痕迹。如果你们享有盛名,那反而证明你们不曾得到正宗心法。” 吴丁香听得似懂非懂,忍不住道:“任何家派之人,也可以不混迹江湖呀!” 封乾道:“可是武功练到这等程度,其间一定有一个阶段,非得出世磨练不可。唯有逍遥老人的家数,不能入世,沾惹是非,以致分心,此是他们这一派的莫大矛盾,我不知道遥老人用什么方法,能够克服这一先天上的缺陷。” 王鸿范微微一笑,道:“封兄高论,真是教人佩服,我疑惑了几十年才想通的问题,竟不料封兄能够一口道破……” 原来他们同门四人,曾经由于逍遥老人封关之故,无法入世修积善功,耗费了几十年光阴。 王鸿范也是出关之后,方始悟得此中玄理。却不料封乾竟也晓得,是以心中大为佩服……并且也真真正正了解何以师父绝世功力,仍然一直把人魔沙天桓视为敌手,从来不敢轻忽之故了。 但见封乾深深吸一口气,面上泛起一片潮红,但施即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刺眼的惨白色。 吴丁香一瞧而知他已经受不了内伤,不禁轻轻啊了一声。可是突然考虑到整个情势,似是不便向他慰问,当下便不言不语。 不过封乾却感激地向她瞅了一眼,接着转向王鸿范道:“我可以走了吧?” 王鸿范道:“请便。” 封乾道:“依你看来,我还有没有生还的机会?” 王鸿范爽快地道:“相信没有机会了。” 封乾道:“我精修苦练了几十年,这些功夫心血,难道完全白费?我可有点不大相信。” 王鸿范道:“那么你试一试便知道了。” 封乾道:“在我离开之前,有个小小要求,只不知你能不能答允?” 王鸿范道:“封兄还有什么未了心事?” 封乾道:“我想把钱如命带走,她是人间一大厌物,罪孽深重,在你们来说,她也是死有余辜之人……” 何鸿文讶道:“你带走她有何用处?难道你还受不够么?” 李鸿莲接口道:“钱如命已活不成了,封兄何须多此一举?” 封乾道:“我知道她活不成,但我仍然要亲手取她性命。” 何鸿文道:“封兄的心胸也未免太狭隘了。” 封乾道:“老实说,今日与王兄的一场决战,我仍然输得不甘服。假如不是钱如命之故相信王兄想赢得我兄弟,仍须付出相当代价。” 他停歇一下,又道:“钱如命的厌功,对我虽有影响,可是到了与王兄决战之际,倒是不起什么作用。然而由于她曾在我身上做了手脚,以致我不得不激起‘情欲’,这一点后来与王兄决斗之时,在至为微妙的变化时,可就发生重大的不良影响,使我的功九不能达到至为精纯的境界,说来说去,都是这个可厌可恨的妇人所害,因此,我定要取她性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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