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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大约转了两匝,突然厉声道:“和尚小心了。”

  喝声中跨出两步,挥掌拍去。

  不嗔大师斗然一喜,双拳齐飞.呼呼连声,反向敌人连环疾攻。原来对方这一出掌,已予他以可乘之机。

  他的拳力如山,卷院中劲风四起。

  封乾只用一只右手,上下翻飞的封架,一面后退,似乎抵不住对方凌厉的攻势,全场之人,顿时都泛起了不过如此之感。

  但电光石火间,剑光打闪,耀入眼目,接着不嗔大师惨哼一声,身形飞退七八尺,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所有的高手都看见他是被敌人左手之剑,削去了一条右臂。同时被对方剑气一冲,飞开七八尺远。

  人人都愣了一下,因为那封乾手中之剑,何时出鞘,既无人晓得,同时他忽然挥剑伤人。也是没想到之事。

  一山大师怒道:“封乾,你的剑法真不错啊!”

  封乾拾起剑鞘,长剑还匣,淡淡道:“这是他不自量力的报应,如果他不收起戒刀,我便不会使剑了。”

  一山大师气得哼了两声,道:“这算是那一国的道理?”

  封乾道:“你们不必费心了……”

  他的话是向两个过去抱起不嗔大师的少林僧人说的:“他虽然只断去一臂,但我这口剑上,附有剧毒。若是任他流血而死,还少点痛苦,假使敷药止血,那就有得瞧了……”

  话声未歇,不嗔大师居然大声呻吟起来,声音甚是惨厉。

  以不嗔大师这等高手、落败得如此之惨,如此之快,固然足以使人震惊,但最可惊的,还是不嗔大师的惨厉呻吟。以他这等素有修养,而又经历不知多少风波挫折之人理应至死不哼一声才对。

  因此不嗔大师的号叫呻吟,好比无数利刀快剑,砍刺在众人的心头。人人皆知那封乾剑上的剧毒,定然厉害无匹。

  阿烈差一点就发出“快意”的笑声,因为不嗔大师,正是七大门派灭他查家满门的参予人之一。

  但当他看见高青云和程玄道那种错愕和悲愤的表情时,斗然咽下笑声,心中也泛起一阵难过。

  原来高程二人的悲愤,并非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生,而是因为不嗔大师夙负盛名,撇开佛门的关系,单论武林地位,乃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如今居然被封乾弄得这般狼狈,比妇人孺子不如,这是众人痛心的最大原因。

  正因为高程二人的悲愤,不是因个人的交情而生,乃能倍见深刻。大凡是堂堂正正的人,对于这等侮辱人性尊严的行为,定然激起公愤。

  只听一个人大喝道:“封乾,贫僧瞧瞧你的剑法,是不是足以横行天下?”

  阿烈听听这人口音,微感耳熟,但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因为他向来记性极强,平生没有记不得的事。

  他略略移动一下,目光从门口射出去,但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僧人,手提方便铲,跃落院中。

  封乾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高瘦僧人道:“贫憎不尘,刚才被你所伤的,便是家师兄。”

  不嗔的呻吟声已减低了一些,因为他已被移到院墙的另一边去了。

  封乾仰天一晒,道:“好,我从不劝人逃生的,你既敢出来,足见还有点骨气。”

  不尘还未开口,在窗下的一山大师已朗朗诵声佛号,道:“不尘师弟,你非是封施主敌手,与我退下。”

  不尘为难地犹疑了一下,才道:“是。”

  但他的两道目光,仍然充满了挑衅与敌意,凝注在封乾面上,脚下缓缓后退。

  说也奇怪,阿烈因是正对着不尘的面庞,所以看得最清楚。但觉此僧神态异常激动,除了“悲愤”之外,似乎还含蕴得有惭愧、悔恨等情绪。而且强烈得足以让人看出来。

  阿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因为事实上不尘和尚没有理由出现这等奇怪情绪,但他又的确是这样感觉出来。

  他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别人面上,以便瞧瞧其他的人,对此有何反应。

  他无意中望见了陆鸣宇,但见他露出十分惊诧之容,好象不尘的举动,使他非常的迷惑不解。

  阿烈脑中的念头,由“不尘”转到“陆鸣宇”,突然间把这两者联结起来,顿时为之恍然大悟。

  现在阿烈已晓得这“不尘和尚”是谁了,而且也明白何以觉得他的口音虽是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之故,敢情这不尘和尚,正是当日在“极乐宫”见到过的“管大师”。那时候看不见管大师的面貌,却听他讲过不少话。

  不过这不尘和尚的口音,仍然与当时“管大师”的略有不同,所以阿烈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是谁来。

  若不是他恰好看见了陆鸣宇,无意中联想在一起,泛起乙木宫的印象,他决计想不出不尘和尚是谁。

  假如不尘和尚正是“管大师”,则连陆鸣宇也惊诧得隐藏不住这种情绪,便不难解释了。

  这是因为不尘和尚既系极乐教之人,便应当晓得封乾与陆鸣宇的关系,或者甚至应当知道封乾的武功,高到什么地步。

  有这种种理由,不尘和尚是装腔作势一番,倒也合理。但他显然是真心想决一死战,这就太奇怪了。

  阿烈心念连转,举步向门口走去。

  他掠过陆鸣宇时,陆鸣宇居然让出通路。到处之人,见是他行出,大家都默然让开一点,准备给他通过。

  阿烈只差一步就踏出了门口,突然回身一掌拍去。“蓬”的一声,一道人影应掌而退,原来是陆鸣宇。

  阿烈冷冷道:“你还是乖乖的呆在屋子里的好。”

  他这一掌,已显示出他的真正功力。陆鸣字硬碰了这一记,但觉血气浮动,心中大惊连忙运功调息,不敢开门说话。

  那边厢的封乾已经勃然大怒,向不尘和尚斥道:“你瞪什么眼睛,难道真的想死?”

  一山大师道:“封施主,老袖打算向你请教请教。”

  封乾道:“不必多言,你们两个一齐上也行。”

  不尘突然沉声道:“一山师兄,小弟甚望能与他一拼。”

  别的家派之人,都不能插嘴、因为目下等如是少林派首先应战,事关少林声誉,谁也不敢多嘴干扰。

  一山大师见他说得沉着坚决,似乎另有应付之道,心想我少林寺绝艺无数,不尘也许已练成某一道奇功,是以坚请出战。

  当下点头道:“好,你须得小心在意。”

  不尘连跨两步,气势如虹,顺手已把僧袍掀起。但见他目嗔眉轩,神态威勇,已完全找不到出家人的味道。

  他的个子高瘦,显得很潇洒。加上他的豪壮气概,顿时好像变了一个人,瞧起来雄风奕奕,英气逗人。

  阿烈只看得有愣,忖道:“无怪当日在极乐教乙木宫听他们说过,管大师曾有美男子之称,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方想之时,封乾已嘿嘿一笑,欺身扑去,动作快逾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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