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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他举这个例子,非常明白通畅,阿烈不但通通明白了,同时又悟出更多的道理来。

  他问:“那么我再问一句,如果有人受伤,行家一看,晓得了这是什么家派,那定得伤人之人,具有那种内功才行,比方说,我们用金丝腕之式,把敌人打倒,行家一瞧,就晓得不是少林门下所干,对不对?”

  梁忠山道:“对呀!但这有什么用处呢?假如你不会小天星掌力,你就不肯时时使用这一招了。”

  阿烈道:“我是在想,如果我只学会本门招式手法,但末练成化血神功,则纵然使出本门招式手法,也不会露出形迹。”

  梁忠山沉吟道:“大致说来,人家不易认得,不过碰上一流高手,他们见多识广,便会认得出来。”

  阿烈道:“然而纵然他认得,也不要紧,因为被我击中之人,伤势不呈化血神功的情状,他们这时反而认为我的手法只是无意与化血门相同而已。”

  梁忠山露出既讶且佩的神情,道:“少爷真了不起,想深一层,果然如此,这正如诸葛先生在华容道诱曹操入伏一般,怎能使人不疑。”

  阿烈道:“你在武林日子很多,不知可曾听见过逍遥老人萧冷的名字没有?”

  梁忠山一楞,道:“怎么没有?他是被天下公认为唯一可与化血门查家一较长短的人,只是此老平生行迹不定,逍遥于名山大川间,不理世事。”

  阿烈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头,插口道:“我要你讲老实话,这位老人与咱们查家拼过没有?”

  梁忠山笑一笑,道“少爷问得好,你猜他有没有来过呢?”

  阿烈道:“我猜他一定来过。”

  梁忠山道:“这是武林中无人得知的大秘密,小人虽然得知,但受过主公严嘱,从来不敢透露。”

  阿烈道:“可是爷他败了一招半式?”

  梁忠山道:“是的,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逍遥老人萧冷其实只五十岁左右,来到咱们查府,其时主公不过在襁袱之中,那时小人也只有一两岁而已,据说老主公与萧老人倾谈甚欢,大有惺惺相惜之意,一连盘桓了半个月以上,这才较量武功。”

  阿烈道:“他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因此,他们之所以盘桓了半个月,必然别有作用在内。”

  梁忠山非常佩服地道:“唉!少爷真了不起,居然看得出其中关键,不错,他们乃是互相观察对方,从日常言谈举止,以及生活习惯等等窥测对方的性情,以便找出弱点,不过,据主公说,老主公和萧老人都非常真心的倾佩对方,历久不忘这段友情呢!”

  阿烈忙道:“后来怎样了呢?”

  梁忠山道:“后来他们择日较量武功,大家都全力准备,务求到时能够有超水准的演出……

  他停了一下,又道:“这两位天下再无俦匹的高于,根本不须动手,只用口头比武就行了。”

  阿烈叹一声,道:“你说爷爷居然输了,真是今人想不到的事。”

  梁忠山并没有难过之色,道:“那也没有法子啊!他们这两个盖代高手,口头比武,足足比了三日三夜,一直没有停过嘴,算将起来,起码有数千招之多。”

  阿烈仰头一笑,道:“哈!你想哄我么?第一,爷爷结果不会输。第二、他们如何斗得几千招之多,就算上天入地,加上水中打滚,也弄不出几千个姿式啊!”

  梁忠山道:

  ‘他们虽然斗了几千招、可是由于敌方的步法姿式不同,刚才用过的一招,回来又可以再用,只不过在前后左右高下等方面,略是更改而已,所以反反覆覆的打来打去。就有几千招之多了。”

  他欢喜地笑了笑,又道:“关于胜负问题,你为何如此猜测?”

  阿烈道:“以你这般忠心之人,如果爷爷真是输了,你怎会全不感慨,所以我认为另有内情。”

  梁忠山道:“少爷能够敏锐的观测人心,小人不但欢喜佩服,也敢说天下间没有几个人可以与你相比的了。”

  他赞过之后,才转回正题,道:

  ‘那一次的文斗,老主公的的的确确输了一招,逍遥老人萧冷非常得意,与辞而去。”

  阿烈讶道:“他当真走了?不行,他一定得回转来。”

  梁忠山道:“是的,他半个月后才回来,一见了老主公之面,立刻拱手认输。”

  这时已谈论到精微高深的武功境界,阿烈本是外行,是以绕他如何聪明,也推想不出这些关键奥妙。

  他问道:“只不知爷爷这回如何能赢得他?”

  梁忠山道:“这—一次根本没有动手……

  阿烈讶道:“奇就奇在这里,他是一见面就认输的,可见得他离开的半个月当中。一定是发现,这一场赢得有问题,可是他们当时都没察觉。这却是何缘故?”

  梁忠山道:

  ‘总之据小人所知,老主公当时十分客气不肯承认是赢了,但他却又是当真赢了,其中缘故。小人始终没有弄明白过。”

  阿烈点点头,脑海中泛起爷爷的神威逸韵.不由得悠然神往久之。

  他忽然惊觉,道:“不好了,我还得依约行事,先把那妇人劫走。”

  梁忠山骇然道:“什么妇人呀?”

  阿烈已经在考虑下手之法,所以没有注意到他骇然之态,道:“是个年纪很轻,但很淫荡的女人。”

  梁忠山的心直往下沉,忖道:“不好了,他竟也和主公当年一般,爱好女色。”

  阿烈又道:“还有那一大笔银子,也要劫到手中才行。”

  梁忠山想道:“更糟糕,主公当年只爱女色而不爱财,但他却要财色并畜兼收。”

  他深深感到失望,所以不再做声,好像失去气力般,靠坐椅上。

  阿烈想了一下.觉得下手劫定李姬之举,不论是把她弄昏了也好,不弄昏也好,仍然会留下破绽。

  问题乃是在如何使得极乐教派来调查之人,认为她的失踪,合情合理,并且不予追究。

  他终是年轻,世故不深,因此想了一阵,仍然不得要领,但时间已不早了,使他心急起来,更加想不出办法。

  他一转眼,只见老人颓然而坐,神色有异,不禁问道:“你可是不舒服么?”

  梁忠山摇摇头,半响才挣出一句话,道:“那女人是谁?一定长得很漂亮的?她很富有么?”

  他如果不问,阿烈决计想不到他的心事,现下恍然大悟,晓得他想到歪路上去了,心中暗暗一笑,想道:“这也难怪他,谁叫我父亲是个风流情种呢?”

  当下他把最末一段如何碰上孙泽、李姬以及宋水胜、岑瑜两个极乐教高手之事说出来,并且说明如何设下计谋,使这宋岑二人死得有理由,不致为极乐教所疑则孙泽亦可免去后患。

  梁忠山听了,这才释然,他终究是极老练的江湖,又工心计,微一寻思,便有了计谋,说道:“劫走李姬之举。如果不着一点痕迹,不让孙家有后患的话,实在不大容易,不过小人却有一计在此。”

  阿烈甚喜,问道:“你有什么妙计?”

  梁忠山道:“小人说不得也要出手才行了,这个女的交给小人处理,等欧阳姑娘把宋岑二人杀死,你可假扮那赶车的大汉,欧阳姑娘则假扮李姬。两人驱车离开许昌,好在一两天后方会事发,其时你们已到了别处,早就弃了马车。”

  阿烈道:“妙极,极乐教之人,一定以为这赶车的教中门下,趁火打劫,来个财色兼收,他们自然不肯放过这赶车的,定要分出一部份人力,力查叛徒下落,此举甚至可以使咱们便于暗中察破敌人的隐秘和身份,不过……”

  他拖长声音,想了一会,才又道:“不过问题却有两个,一是我相那赶车的完全不像,如何冒充法?阿菁混充李姬,倒是不成问题。第二,这赶车的我瞧不是易与之辈,加上李姬,你如何处置?”

  梁忠山笑一笑,道:“小人说出来,会骇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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