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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第十四章

  阿烈在柜台前静静的站着,又过了一会,那老人停下来,并且抬头,可就望见了前面的人。

  他眨眨眼睛,才道:“你想买什么?”

  阿烈内心大为震惊,忖道:“怎么啦?他不是粱大叔啊?”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道:“借问老伯一声,这儿可有一个姓梁的梁大叔?”

  那老人皱眉道:“谁呀?”

  阿烈又说了一遍,那老人道:“没有,这儿没有姓梁的人。”

  阿烈如是当年,一定刺刺追问,并且会说很多话,但现在可不同了,他只点点头,歉然道:“那么是我弄错了,或者还有一定也叫恒昌的杂货铺吧,我且去找找看,如果找不到,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他转身行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有人托我传个口讯,要不要告诉你?”

  那老人摇头道:“不,不,你再去找一找吧。”

  阿烈道:“也好,我猜这个口讯根本是玩笑的,也许是她临死之时,神知已经不清之故,但无论如何,那些银子却不是假的。”

  那人眼中亮了一下,似是内心震惊之故。

  阿烈想道:“我这一番话之中,只有一个死字,可使他注意,因为如果他乃是假装不识梁大叔的话,则他一旦听到有什么死讯,当然会吃惊啦!”

  又转身走去,堪堪要跨出店门,那老人叫道:“喂!你刚才说什么?”

  阿烈停下脚步,回头大声道:“你可是想知道那个口讯?若是要听,我就告诉你。”

  老人招他过去,道:“你小点声音,告诉我吧!”

  阿烈道:“是一个女人,嘱我来找一个梁大叔的。”

  老人道:“口讯是什么?”

  阿烈道:“听起来你的好像识得梁大叔呢,是不?”

  老人道:“你似乎太聪明,与你的外表不符。”

  阿烈微微一知道:“是的,因为我和你都是一样。”

  老人又皱起眉头,道:“什么一样?”

  阿烈道:“说穿了不值一钱,咱们皆是伪装的,你就是梁大叔,而我呢,也非是传口讯之人。”

  老人反而笑起来,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阿烈迫近一点,与他相距不及两尺,他双眼之中,射出足以震撼对方心弦的光芒,坚定地道:“你是梁大叔?”

  老人道:“你一定要找到他么?”

  阿烈道:“当然啦!而我细心多看几眼之后,已认出你的轮廓,不错,你就是我小时候叫做爸爸的人,”

  老人身子震动一下,徐徐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烈道:“我叫阿烈,姓查,名思烈。”

  老人叹;口气,道:“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等怪事,你走吧,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

  阿烈一怔,闭嘴不言,他本来深信自己一说出姓名,这个老人必定马上改变了态度,甚至立即带他到后面去,讲出真话,然而这个老人的反应,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同时还叫他走,口气十坚决。

  这是什么回事?莫非他不是梁大叔?但他明明已认出他就是梁大叔,虽然他多了一头白发,以及面上的皱纹等,但仍然可以认得出来,而他的记忆力却是最好的,小时候的事,无不记得清清楚楚。

  他想了一下,才道:“我虽然是想不通这道理,但我仍然要试一试,我告诉你,我妈已经被害去世了。”

  他一提到母亲,顿时泪水急涌而出,这是无法可以假装的一种孺慕的悲痛,而那老人问道:“她遇害了?”

  阿烈点点头,道:“是的,为的是血羽檄之事。”

  那个老人道:“我虽然听不懂,但我瞧你却不是讲假话。”

  他起身走出柜台,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细细看过街上的情形,这才回转过身来,道:“你跟我来。”

  阿烈随他转入铺后,走进一个宽大房间内。

  老人让他坐下,并且斟了一杯热茶给他,道:“我姓梁是不错的,但你要找之人,却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有话告诉他,只好由我转告。”

  阿烈道:“这话虽然似有道理,但我却认得你就是梁大叔。”

  老人熟视他—会,嘴角泛起一丝朦胧的,难测其意的笑容,道:“好吧,就算我是梁大叔,你有什么话说?”

  阿烈道:“如果你是梁大叔,那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该这么冷漠的对待我。”

  他面上犹有泪痕,使得他的话更充满了感情,更为真挚动人

  老人沉吟了—会才道:“奇怪,我本是很工心计,善于自制之人,但见了你的神情和说话,居然禁不住相信了,唉!这真是不可理解之事。”

  阿烈:“梁大叔,我当真是阿烈,如果在半年前来看人看你一定毫不疑惑,因为半年前我仍是又矮小又瘦弱,但近半年当中,发生了巨变,使我变成这等样子,也迫得前来找你。”

  老人道:“一个人可以变得这么厉害么?”

  阿烈道:“让我扼要把内情告诉你,我不能耽搁太久,因为我现下跟冀北欧阳家的小姐在一起,当然她不知道我的来历,而她事实上以前在开封见过我,但她也认不出我呢!”

  老人道:“你越解释,我越糊涂,难道我已老得这般可怕了?”

  阿烈不觉微微一笑。

  他立即扼要的把“血羽檄”案说出,一路叙述到他得服“仙昙花露”,换筋易骨之后,又卷入丐帮及太白山魔女剑派的宿怨旋涡,而日后碰上了这神秘无比的“极乐教”为止。

  他虽是扼要而言,却也费了不少时间,而当他重提及母亲惨遭幸之时,简直是声随泣下。

  老人听他叙述之时。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使人摸不透他到底听得懂听不懂,如果听得懂的话,是不是完全不予相信?

  最后,房中静寂无声。阿烈沉声道:“梁大叙,你敢是还不相信我的话?”

  老人身子一震,道:“唉!你的容貌,绝似公于当年,这还不说,连刚才最后一活,说得那神情声音亦全无二致。”

  阿烈眼睛睁得大大的,道:“那一个公子?是不是我父亲?”

  老人没有回答,抬头望着黝暗的屋瓦。

  阿烈突然间惕然而惊,忖道:“如果这老人乃是别的武林人物,加害了真的粱大叔,以便等侯有关化血门查家之人前来,则我旭今已是陷入罗网了。”

  想是这么想,其实他心中可不相信这等事会有发生的可能性。

  不过无论如何,他已暗暗戒备,略一定神,丹田中涌起了真气,遍布全身,现在他不但可以抵御住任何袭击,亦能随时出手攻击,甚且能听得见四周数丈方圆之内的任何声息。

  那老人冗自望着屋瓦,然而阿烈却已看见他双目闪闪生光,敢情是涌满了泪水,以他这么大岁数之人,居然热泪潮涌,那自然是情绪非常激荡的了。

  阿烈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也十分感动,柔声道:“梁大叔,人怎么啦?”

  老人站起来,突然双膝跪下,道:“小人梁忠山,参见查公子。”

  阿烈为之手忙脚乱,要去掺他,但一时拉不起他,只好也自双膝跪倒,道:“梁大叔不可如此。”

  梁忠山挥泪道:“公子有所不知,小人实是感到非常愧疚,因为你们化血查家,只有人这一点血脉,而小人却贪生怕死,竟然不把你们查家的绝技传授给你,任得你们母于饱受贫寒之苦,而主母最后更遭了不测,唉!小人罪大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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