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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那人哼了一声,道:“那边还有一家药铺,老兄照顾他们那一家吧!”

  祁京道:“废话,叫老板出来讲话,如有支吾,大爷封了你们这间铺子。”

  他那对斗鸡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神情益发诡异可怪。那人摸不透他的来路,沉吟了一下,果然退开。

  药铺老板没有上来答话,但大门却打开了。

  祁京回头向阿烈道:“把马拴在门口才过来。”

  阿烈依言系马,接着拾阶走入药铺,但见这铺内地方十分宽敞,柜台内有三个伙计,正在等侯抓药,阵阵药材气味,冲入鼻中。

  祁京入铺之时,已把铺内之人,以及四下的布置,看得清清楚楚。

  那三个等候抓药的掌柜和伙计,一望而知都是正经的生意人,不必加以注意。倒是这间宽大的店,当中以屏风挡隔,分为前后两进。

  屏风前有一套红木的方桌和交椅,屏风后面有些什么人,以及是何景象,却是不得而知。

  祁京冷冷道:“我要抓一帖鸡鸣散,一帖万金膏,一帖当归汤,一副三黄宝蜡丸,一服接骨丹……”

  他一口气说了五种丸散药膏的名称,皆是属于跌打伤科,—个伙计忙忙拿笔写下,生怕忘记了。

  祁京又接着说了七八种著名的汤头药方。

  眼看那伙计一一记下;并且取出一本药书,翻查出各方,照着抓药。这二人顿时不可开交,有些药材须得捣碎,是以药臼砰匍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祁京和阿烈在交椅落坐等侯,过了一会,突然间一阵纷沓声传为,到了门前,骤然停歇。

  但见门外有十五六骑之多,马上之人,全是劲装汉子,神态剽悍,身上及鞍边皆有兵刃。

  显然这一帮人马,不论是步战或是马战都行。

  当中有一个人像座黑塔似的,异常巨大,样貌也凶恶之极,任何人一望之下,都会认为他就是领袖。

  谁知开口的反而是他旁边一个相貌平凡的汉子,那人厉声喝道:“这个当儿,还做什么买卖?”

  铺内无人应声,正在忙着的三个人全都低下头,装出全副心思用在抓药上,但身摇手颤,显然十分害怕。

  那一帮人马在外边等了一会,忽然纷纷下马。在那发话之人指挥下,有四个大汉提刀散开,抄绕铺后。又另外有六人从鞍边取下长弓硬箭,散了开去。

  阿烈正看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惨叫,恰是从街道对面传来,转眼看时,只见一扇窗内,打开尺许,一支长箭正正插在一个人的胸口,这人无疑是开窗窥看,因而被这群恶人发箭射死。

  祁京低低道:“好箭法,可以算得上是一流射手了。”

  阿烈又惊又怒,想道:“一个善良百姓被这些坏人无端射死,而祁京他却毫无怜悯,还直赞人家箭法好。”

  此时一个人踏入铺子,却是一名大汉,奉令进来。

  他冷冷瞅了祁就和阿烈一眼,大步走进,一直走到屏风旁边,才停下脚步,高声道:“敝帮主问,那件物事在什么地方?”

  屏风后突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口音,道:“你眼不瞎,腿不断,难道不会自己进来瞧瞧?”

  那大汉怔了一下,这才举步行过屏风。

  只听他低低闷哼一声,便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了。

  外面那帮人等了一阵,那个特别高大黑壮之人,一伸手撤下下把锯齿刀,厉声道:“大哥,咱们杀进去!”

  祁京低低对阿烈道:“这人是铁鞋帮三雄中的第二位,姓陈名逵,外号丧门神。他叫的大哥,就是赛刘温洪云了。”

  只听寒刘温洪云,也就是这一群人马的首领,说道:“杀进去不难,但以我猜想,出来却是不易。”

  陈逵道:“难道咱们就站在这儿不成?”

  洪云阴笑一声,道:“瞧!他们还在做买卖赚钱呢?”

  祁京低低向阿烈说道:

  ‘此人答非所问,可知必定另有诡谋。”

  阿烈道:“什么诡谋?”

  祁京道:“我也不知道,假如我深悉此铺主人的身世,或可猜想得出来。”

  阿烈道:“只不知刚才那人进去之后,遇见了什么事情?”

  祁京淡淡道:“自然是死啦!但用的是什么手段,就是我也亟想知道的。”

  换言之,连祁京也不晓得屏风后的人,施展什么恶毒的手法,竟能如此干净俐落的要了那大汉的性命。

  药铺并不寂静,那三个掌柜和伙计忙着秤药,或是捣药,弄出一片声响。丧门神陈逵凶狠狠地道:“大哥,待我把那几个伙计抓出来,一个个割下脑袋。”

  那三个掌柜和伙计顿时骇得全身发软,都呆住了,已不会继续秤药。

  祁京阴侧侧的冷笑一声,道:“喂!快把药弄好,我们还得赶路。”

  他这一开口,顿时吸引了门外那帮人的注意。丧门神陈逵大步入铺,瞪目而视,凶光四射。

  祁京侧着面孔,分明是不看他。可是他那对斗鸡眼使得对方恰以为他是斜视自己,当下神情更为凶恶。

  阿烈虽是相当胆大之人,但这陈逵又高又大,宛如凶神恶煞一般,也不禁心中害怕,不觉道:“大叔,咱们走吧,这药下次再买。”

  祁京道:“胡说,这药等着要用的。”

  赛刘温洪云行入来,伸手把陈逵拉到背后,自己却定睛上下下的打量祁京和阿烈。

  祁京向阿烈道:“咱们是出门之人,事不关已,己不劳心,自然不想惹什么麻烦,你最好少开口说话,不去得罪人家就没事了。”

  洪云一听而知他弦外之音的含意,当下点点头,道:“说得极是,说得极是,这位兄台贵姓呀?”

  祁京道:“我姓奇,奇怪的奇。”

  原来祁奇同音,假如他不附加注解,洪云一定晓得是这个祁字。但经他这么—解释,却变成他故意信口胡诌。

  洪云双眉皱了一下,还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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