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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烈的母亲疲乏地闭上眼睛,缓缓道:“姑娘说的什么话,我都听不懂。”

  欧阳菁的美眸中,射出强烈和锐利的光芒,紧紧盯住这个贫病交侵的妇人。但她察看不出丝毫破绽,当下轻轻透一口气,起身走开。

  梅庵主已从大门进来,说道:“董施主。贵派弟子已经苏醒了,谅可迅即复元。”

  董公川抱拳道:“有劳梅庵主从中调解,老朽感铭不忘。”

  众人的目光都移到站在房门口的欧阳菁面上,只见她露出深思冥索的表情。但只一转瞬间,她又恢复了慧黠活泼的神态,高声说道:“晚辈深信这一家人与化血门查家无关。”

  她这话并非特意向某一个人说的,因此少林不嗔大师接口道:“姑娘此言。必有根据,贫衲愿闻高论。”

  欧阳菁道:“大师好说了,晚辈的愚见共分四点,说出来之后,还请诸位前辈指教。”

  她的话听起来十分谦恭有礼,但出手行事却十分毒辣。形成强烈的对比。因此各派高手,对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全然不敢轻视。于是大家都静静的聆听,看她如何能列举四点理由以证明阿烈母子与化血门无关。

  欧阳菁接道:“第一点,从那位贫病交忧的查大婶看来,病固然不足为奇,贫却大是不合道理。以化血门查家之富,但凡是被查大少爷看中过的女人,无不得获巨金,一生温饱,绝可无虑。”

  祁京冷笑一声,插口道:“十年人事几番新,何况已是十六年以前之事,由富变贫,岂足为奇?”

  欧阳菁道:“这道理我何尝不知,因此我细加观察过,首先是这间屋子,已居住了十几年。假如她曾经富有过,换间屋子,易如反掌。其次我看那查大婶的手脚,甚是粗糙,掌骨硬而大,定是一生操劳至今之人。”

  樊泛捋黑髯,道:“欧阳姑娘观察入微,大有见地。”

  欧阳菁向他称谢一声,又道:“第二点,那查大婶一介女流,见识有限,假如是隐瞒真情,实难逃得过诸位前辈的法眼。何况我向她提起大少爷之时,她全无反应。试想他们如若分离了十六载之久,查大少爷杳无音讯,忽然有人提起,焉能不露出关切的神情?”

  这一点乃是在人类感情的弱点上之论,大凡是人生经验丰富之人,无不深知此论乃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欧阳菁扫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默许她的论据,不禁泛起了得意的笑容,徐徐连续说道:“第三点,想那查大少爷生前,乃是武林中有名的美男子,复又风流自赏,到处留情,据说以他的丰姿人品,加上王侯之富,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假如这个傻瓜……”

  她指一指查思烈,接着道:“他如果是查大少爷的后嗣,我第一个觉着难以置信。前辈请看看,他那一点有乃父之风?常言道是虎父无犬子,查大少爷如此人物,焉有这等形容猥琐的儿子?”

  众人看看阿烈,但见他天庭甚低,鼻尖唇薄,加上面黄肌瘦,实在找不到半点与众不同之处。

  这个论据可信与否是另一回事,但无人出言反驳,却是事实。欧阳菁自信更增,微微一笑,又道:“第四点,假如此于是化血门查家后嗣,纵然是时机不巧,无法行窥化血门神功绝艺,但多少总会有一点武功才是。”

  祁京道:“假如此子诞生之日,恰是化血门覆灭之时,则他全然不懂武功,亦不是奇怪之事。”

  欧阳菁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这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说法。要知假如这一家与化血门有关,则那查大婶能处处掩饰,必是有化血门的漏网之人通知她。如若化血门有人来过此地,此子既是查家唯一后代,当然会传他一点武功,经过这些年来,已应大有根基了,所以这第四点的理由,与前述的三点都有关连。此子不懂武功,便可证明那查大婶没有作伪。”

  人人都瞠目无言,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的理论如此精密这般深刻细致,不觉都相信了。

  恰在这时,董公川的首徒李猷入报,据他调查所得,这查家的男人去世,不到十年,而查思烈的年纪,有的说是十三岁,有的则说是十四岁。

  这一项资料,已可证明他母子与化血门完全无关。

  “欧姑娘的才慧,真是罕见匹涛,古人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是至理名言,贫尼年老昏庸,已经不行啦!”

  董公川毫迈的大笑,道:“梅庵主这话从何说起?欧阳姑娘诚然是一代才女,但梅庵主仍然是当今武林的中流砥住。如果你也自称老迈,兄弟这把老骨头早就该入土了!”

  赤练蛇祁京那对斗鸡眼转来转去,谁也不知道他在瞧谁,更不知他肚中要冒什么坏水。

  峨媚派程一尘道人说道:“本来这次聚会,原意是交换一点情报和意见,谁知……”

  他忽然有所警觉地停口不说,目光转到欧阳菁面上。

  欧阳菁何等精乖,立刻晓得他们对自己大有避忌,心想:“只要你们不移到别处去谈,我定能探知你们说些什么。”

  当下微笑走出去,到大门外才转身向众人说声再见,便飘然走了。

  众人一看那查思烈还抱着黑猫发楞,都不在意,程一尘道长继续说道:“万想不到血羽檄事件又在此时发生,这与咱们聚会之举,似乎大有关连呢!”

  青龙令三当家许太平打个哈哈,道:“就算化血门查家死灰复燃,咱们亦何惧之有?”

  梅庵主灰眉一皱,心想这许太平末言先笑,口气中充满了杀机,实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她正要开口,只听祁京阴森森的说道:“按理说化血门应无死灰复燃的可能。昔年之事,兄弟也曾亲身参与,事后并且是由兄弟点算死者的数目,那化血门上下大小,连仆婢厨子一并计算,并无一人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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