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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女人连连点头。严温又道:“顾师爷说的话你都听见?”

  哑女人又点头,她顺便把小雨带走。院子里太阳光强烈,但哑女人和小雨在阳光之下竟没有影子。

  不是没有影子,而是日正当中,阴影都践踏于自己脚下,正如芸芸世人只将光明好看的一面露出来,却都把阴影踏在脚下。

  古老繁华而又宁恬美丽的杭州静静屹立着,不管凡人发生什么事,悲欢离合究富得失都与它无关,但凡俗的人都没有办法忘记它,只要曾经住过到过,任何时间听到“杭州”之名,那颗心必定会抽搐榨紧,梦一样的往事霎时都会到跟前来。

  沈神通不但回到杭州,而且一晃眼就过了两年,马府的案子两年来亦无人提起,甚至连马二老爷都绝口不提。

  时间可心冲淡一切记忆治疗一切心灵创伤。但马二老爷岂能忘记他最钟爱的孙女?她的生死如何?如果还活着日子能过得快乐么?那个强奸她的万恶淫贼呢?会不会得到报应抑是比别人活得还舒服快活?

  马二老爷居然一个字也不问沈神通,每年他的生日沈神通一定会来拜寿,瞅着无人这时沈神通会暗中塞一小包礼物给他,总是一件老人保暧的肚兜,绣着象征富贵的牡丹,象征平安的竹和象征长寿的松柏。

  深夜无人寂静之时,马二老爷拿出礼物不禁老泪纵横,人呢?美丽温柔的小孙女你在何处?过着怎样的日子?难为你还记得老祖父的生日,更不忘记替老祖父亲手绣个肝兜。但你在那里,为何祖父不能庇护你?为何不能让你在安全温暖的深闺?然后风风光光出阁过那正常充满欢笑的生活?

  沈神通的确有不便启齿之处,马玉仪住在南京,当然这是极秘密之事,但不便启齿的是她替沈神通生了一个儿子。

  马玉仪心愿已偿,她等闲虚度辜负灿烂青春花样年华,却已不是因为被强奸之故,而是为了值得尊祟爱慕的男人--沈神通--的儿子,亦是她自己的骨血。

  当然这是很悲惨的故事。很寂寞很可怜而又悠长的岁月。但命运如斯,谁能反抗,谁能改变?

  男人尤其是修习过武功的一双手,极少纤长柔滑如严温,特别他的指甲湿润光泽,宛如涂油。

  严温常以这双手自豪,这次检视良久竟没有丝毫老化变形(其实他离年老尚早),于是欣然把眼光转到哑女人面上身。她滑到他身边已有一阵工夫,嘴角加深的纹显示她内心紧张不安,不过她仍然很好看,尤其身材丰满,曲线起伏充满诱惑热力。

  她纵是焦急也不会出声打扰,这正是哑的绝顶好处,严温故作不知她紧张焦急,反而用优美好看的手轻巧伸入她衣裳内,温暖滑嫩的肉体使他手掌和内心都觉得舒服。

  哑女人身子忽然轻轻颤抖起来!正好碰触她肉体的手简直含蕴无穷魔力,她好想好想扯掉身上一切衣物赤裸着跪倒他脚下,任他践踏,任他蹂躏。

  她已扯开上衣露出雪白高耸的丰满的乳房,并且立刻被魔手揉捏……但且慢!渴望受到蹂躏凌虐之情欲此刻绝对不能爆发。

  因为严温必须立刻到沁心院。血剑严北说的任何一个字甚至连暴虐桀惊的严温亦不敢哼一声。

  所以严温只好一脚把她踢翻,并且用跑步姿势奔出书房,哑女人却象云雾滑跟后面。她挨严温一脚身上着实疼痛,可是不但全无怨怼,反而有那么一阵满足感。

  严温冲到沁红院月洞门前,先停步深深吸一口气。自知外表比平时更冷静沉着,才迈步入内。

  院子里花树盆栽以及好些盛开美丽的花朵,还有一个二十岁侍婢装束漂亮少女,严温居然视而不见,穿过客厅终于站在一道房门外。房门虚掩但严温仍然敲了两下才推开。

  房间大得不成比例,比之外面的客厅至少大三四倍,四壁漆以棕色浮却冷漠黯淡气氛。房内唯一的家私就是一块一丈见方的厚木板,放置房间中央,一个黑衣人盘膝坐在地板上,就象在房间中央这中央的一枚黑色大钉。

  黑色大钉正是天下武林高手无不闻之畏惧忌惮的血剑严北。二十年来他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杀手,能够死于他血剑下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一流高手,稍差一点的严北根本不屑出手。所以说起来能让严北光顾反而是最高评价和荣幸。

  严北躯体高瘦,体貌相当清秀,虽然已达五旬,但看来只有三十岁左右,同时外表看来一点不凶,若是加一点笑容,必可当得起潇洒等评语。

  不过你最好别太靠近木板,否则你会全身寒冷极不舒服,会起鸡皮疙瘩,这便是杀气,可能从严北身上透出,亦可从横放膝前的血剑透出。

  血剑的剑鞘虽是以百年鲨鱼皮镶金制成,但既不名贵亦不惹眼。不过如果剑刃出鞘就完全不同了,剑身镌镂鱼鳞片纹泛起血红光彩,好象永远都在滴血。任何武林高手见到此剑当真连心脏都马上滴出血来。

  现在血剑旁边还有一卷四尺长的卷轴。

  严温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最恨慢吞吞,但严北半天不说话他却从不讨厌憎恨,所以严温有时会觉得自己很“势利”。对卑下的人完全不能容忍,但对高过自己的人丝毫没有厌烦的反应。

  严北终于说话,声音冷静有力清晰。说道:“我的朋友终于把画像送来,刚刚收到。”

  严温道:“海龙王雷傲候亲自送来的么?”

  严北道:“他应该亲自送来。如此大事他也应该陪我喝三十大杯。”

  严温笑一下,道:“侄儿此生还是第一次听您提起‘喝酒’,普天之下可还有别人够资格奉陪你么?”

  严北道:“当然有,北方的‘刀王’蒲公望。全国第一甚至有史以来,最佳的捕头‘中流砥柱’神探孟知秋。还有跨日无影踏月凌虚轻功天下第一的巫山神女宫宫主‘凤鬟雨鬓’南飞燕这个女人。”

  “她不但轻功好,人也漂亮,而且九种暗器竟是用九种不同手法,古今无双,我随便一提,已经有三个人了,但我还是宁愿跟老雷喝,因为他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

  严温轻轻道:“伯父,侄儿常常感到奇怪。海龙王雷傲候虽然是天下知名,连朝迁大内也要请他鉴定古物珍宝,但他到底不过是一名商人,就算他南京‘龙藏大押’奇珍异宝冠甲全国,是典押业之王,但仍然仅是一名商人而已,他本身武功虽然不错,可是比起您或刀王蒲公望却又想去甚远了,您和他怎会成为好朋友?他请你出马杀人,险是你冒钱是他赚,唉,你们怎会是好朋友,而且做了几十年之久?”

  严北沉默片刻,才道:“天下只有他那对眼睛有资格鉴赏我的剑法。此外,表面上我收大价钱杀人,但其实我和他都不是为钱杀人。他替我找到合适的对象,磨砺我的剑保持巅峰状态,而他则可以在场鉴赏。”

  严温摇头道:“侄儿仍然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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