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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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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道:“那还用说?如果严北不反对,我马上回家抱孙子。” 厅内传出的阵阵杀气忽然消失。 孟知秋道:“应大侠,我有事先走一步,希望将来能够拜访你,能够见你第二面。” 应无求雄壮宏亮的声音传出来,道:“严北已经走了,孟兄,我一定等着见你第二面。” 南飞燕忍不住道:“严北已走了?应无求,我真想不通,你何以肯答应孟知秋?” 应无求道:“难道有人居然敢认为逮捕严北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飞燕讶道:“逮捕严北,疯子才认为是容易的事。” 应无求道:“所以孟知秋兄很耐心地等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要紧,我当然也在等候。” 等到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当然就是表示严北已经被捕,已经依法律惩处,但“血剑”严北是天下无双的杀手,他会被捕么? 孟知秋还未走出雷府,在一个幽静宽敞的院落停住脚步。 他并不是不想走出雷府,而是因为有一枚黑色“人”钉以及一地鲜血阻住他的去路。 严北浑身散射出鬼魅似的阴森杀气,严峻冷酷的眼光盯住孟知秋,他声音也冷峭得很可怕,道:“你知不知道地上这颗人头本来长在谁人身上?” 孟知秋颔首道:“我当然知道,他本来就赵老甫,外号‘阴风’,但现在人头和身体分了家,赵老甫这个名字可就不知道要给人头好或者给身体好?” 严北道:“赵老甫名列‘恶人谱’上,总算也是个名人,只不知道他这种下场在你看来应不应该。” 孟知秋道:“如果他这一类人全都得到这种下场,天下立该太平无事了,我意思就是就应该之至。” 严北道:“假如死于我剑下的人都是这种人,你有何评论。” 孟知秋的脸孔平凡得近乎愚蠢,但眼光忽然变得锐利坚决,面孔也就跟着不平凡了。他答道:“我的评论是‘干得好’,但可惜死于血剑之人并非个个歹恶,何况以个人私见执行惩罚,从人群长远的观点看为害甚大。” 严北的杀气的确使人不寒而栗,尤其是瞬息间就能杀死“阴风”赵老甫还割了人头,因此连震慑天下黑道顶尖人物神探孟知秋,心里也为之波澜起伏,严北的剑术究竟高明到何等地步,他的杀人技巧难道当真妙到呼吸间就能杀死赵老甫? 严北冷冷道:“我承认曾经杀死过一些不算坏的人。” 孟知秋叹口气道:“我了曾经抓过不该抓的人,只要你杀人,并且继续杀,不管你存心为了除去奸狡邪恶,但你一定不免要杀死一些好人,我也一样。虽然事后我还可以想点办法,但一定还有些被冤枉。” 严北不以为然道:“你也会犯这种错误?” 孟知秋说道:“我只是人而不是神,况且‘对’与‘错’,有时很难确定,我们评估一个人却常常因时因地不同而改变,北方的大车用十几头牛骡拽拉,可载四五千斤货物,架车的只有车主和助手两人,你看见他们终年劳苦,简直不是人,尤其是霜雪泥泞时,更惨更苦,你必定心生怜悯,人活得如此悲惨怎能算是人呢?” 严北道:“我见过,的确很可悲,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孟知秋道:“当你忽然又看见他们喝着酒带着妓女,就躺在车厢底的地上,然后又吵又闹叫嚣甚是无赖恶劣,你又会觉得他们压根儿不值得怜悯,由此可知我们对人的判断常常很有问题,常常无法确定。” 严北道:“你脑子里这些问题,使你不象传说中老练狠辣的神探。” 孟知秋道:“你也不象外表冷酷无情,我奉告你一句话,说完我就走,因为我答应过雷傲候替他挡退两路人马。” 其实谁都听得出,孟知秋的“赠言”等于买路钱一样,有些人不一定要钱,严北就是,有些人的话可能比钱宝贵得多,孟知秋就是。 严北道:“请说。” 孟知秋道:“假如有人能够杀死你,那一定是因为你的心不够黑,你的血不够冷。” “请走,谢谢。” 孟知秋走出院门,却禁不住回首向地上的人头望了一眼,严北真的能在指顾呼吸刹那间,杀死赵老甫,如果能够,他的剑道造诣高明精妙到何等地步?能不能描述形容? 雷府由内而外全无异状,门房老头殷勤行礼送出大门。 孟知秋站在台阶上,站了好一会。 忽然发现了门房老头还陪笑着站在旁边。 孟知秋道:“世界便是如此,结局都非常简单非常悲哀——分离,不论是生离或死别,都是一样。” 门房老头陪笑道:“是,孟老爷。” 孟知秋道:“我虽然没有送你主人走,但却知道他已经走了。也许要等很多很多年后他才会回来,你心中的悲伤是不是怕年纪太大,恐怕等不到他回来那天。” 门房老头笑容消失,黯然点头。 孟知秋叹口气,喃喃道:“我为什么要讲这么多话?唉,我也要走了,但奇怪小沈何以还没有消息,我是不是太担心,因而不觉踌躇徘徊,希望在拔脚离开的最后一刹那竟能等到他的消息?” 这个小沈就是沈神通,他应该两天前就会在雷府大门外留下记号,表示已接到密函,这样孟知秋就可以安心前赴巫山神女峰,因为沈神通一定可以把“悲魔之刀”,安全送到呼延逐客的儿子手中。 其实孟知秋也认为没有替沈神通担心的理由。沈神通是他最得意门人,连武功也已经跟他差不多。谁想杀死沈神通的话,一定发现是非常错误的决定,何况沈神通现任浙江总捕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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