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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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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童就是严星,是严温独生子。方师爷就算气恼十倍亦不敢出手报复。 严星长脸脸如敷粉,唇似涂丹,眉清目秀,漂亮可爱,宛如玉琢粉搓,但他的笑容却隐隐约约有一种邪气,教人感到害怕和不舒服。 严星笑嘻嘻道:“方老师,很难得有机会试试你睡觉时,求生逃命功夫,这两式身法我练了很久,可是没有机会让人家试,所以只好要你亲处表演……” 方师爷肋骨疼得好象已断掉两根,臀部则比挨一刀还痛。任何人这样侮辱他(即使是严温),他也敢发誓报仇,但严星却绝不能动一根汗毛,甚至严星有危险受威胁时,他还须拼命去救助,他可以向有权势武功高的严温报仇,为何却不敢对严星? 答案马上出现,是一张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老妇人面孔,在窗外望入房内望住方师爷。 老妇人面孔上除了眼睛稍比常人明亮之外,别无任何奇特之处。 方师爷却打个寒噤,肋骨臀部的疼痛忽然减轻了很多。 严星仍是那副笑嘻嘻漂亮可爱的样子(其实可恨无比),道:“鸡婆婆,方老师躲得真快,如果不是你教我两招一定打不中他。” 方师爷堆起笑容欠身行礼(身子一定疼痛忽又加剧),道:“鸡婆婆你好,小可若有此福气可真想也学个三招五式。” 鸡婆婆没什么表情,好象很冷漠,但说话却还算温和,也有点人情味,她道:“方先生是文人,又不靠武功混饭吃,小公子顽皮胡闹,你别放在心上。” 方师爷连声“不敢”,严星忽然从窗子跳出去,鸡婆婆随手在他脚板底托一下,严星“呼”一声抛出三丈之远,直到此时方师爷才看清楚严星手中只不过是一根柔软柳枝,但打中人却疼得死去活来,他轻功如此高明惊人,由此推想他父亲“空前绝后”严温的本事简直深不可测了。 鸡婆婆道:“听说你陪大少爷马上要去南京,八成为了女人对不对?” 方师爷一面陪笑点头一面流出冷汗。 平时看惯不觉得,现在却猛发觉鸡婆婆面孔比常人狭窄得多,当中由额头鼻子嘴巴以至下巴都向外突出,无怪以鸡为名,果然很像鸡的尖窄面孔。鸡婆婆又道:“男人总是这幅样子,其实不要紧。” 方师爷立刻松口气,但鸡婆婆说下去却又使他吃惊流冷汗。她道:“你觉得哑女人如何?” 方师爷道:“她很好,小可和她本是奉堂主命令,小可绝没有这个胆……” 鸡婆婆道:“常言道是‘色胆包天’,任何懦弱男人的色胆都很大。” 方师爷道:“但小可在此地包胆一点都不大,请您务必相信……” 鸡婆婆道:“暂时不提胆子一节,我想知道哑女人告诉你什么?” 方师爷道:“没有,小可虽然遵照您吩咐特别提起沁红院,又问她以后是否长住那边?堂主会不会过去等等?她摇头又用手势叫我不要问。” 鸡婆婆眼中射出凌厉冰冷光芒,道:“如果你没说实话,现在还有机会,否则等到蛊毒发作时就来不及啦!” 方师爷脸都吓白了,连连发誓赌咒。 别人可能不深切了解蛊毒厉害可怕到何种程度,方师爷不是别人,因他亲眼看见他哥哥--上一任师爷--痛苦万状凄惨无比的死法。 鸡婆婆警告他要免步兄长惨死的后尘之时,曾经稍稍表演一下,要他头昏眼花,马上就头昏眼花,要他头痛肚痛马上应验,任他找遍所有的名医都治不好。直到鸡婆婆尖尖嘴巴吐出“你现在没事啦”这句话,登时百病消除。 那带着邪气的严星便是鸡婆婆所指定唯一要拼命保护之人,所以方师爷连“报复”念头都不敢起。 鸡婆婆忽然挥手道:“去吧。你最好是别让大少爷等候,他的剑也会杀人的,窗子我会找人修理。” 方师爷如逢大赦欠身行礼,匆忙走开了。 鸡婆婆慢慢行走,宽大的袍袖宛如翅膀。严星奔过来一头钻入羽翼下,行数丈见另一男童,相貌装束等无不与严星一样。 他的神情动作却不似严星那样放纵,毫无忌惮,趑趄走近。 鸡婆婆道:“小雨儿,你也过来。”张开另一只翅膀也把严雨裹住。 她羽翼内永远会散发出各种不同香气,嗅了便会由头到脚浑身舒服无比,有时甚至会有极香甜极舒畅的梦。 站在沁红院门口,鸡婆婆挪开翅膀,严星揪住她衣襟,道:“婆婆,别走,我们一齐瞧大爷爷去。” 鸡婆婆摇摇头道:“去吧,希望你用心记住他教的剑法,小雨比较笨,所以只有靠小星你多用心了。唉,他这套剑法天下没处可学,万万不可错过机会。” 严星道:“大爷爷昨天还说再三个月我一定学得会全套,你为什么不进来?” 鸡婆婆道:“我不要进去,但必有一天他会请我求我进去。”她叹口气又道:“有些事你们小孩子不会明白的。”她转身走了,微微佝偻的背影显得伶仃凄独。 院门内左边一片油绿草坪,严星当先奔入草坪,严雨跟在后面,却大有畏惧之态。 他畏惧的原因马上揭晓,那严星停步笑得很邪恶的面孔,真想一拳打烂这样漂亮而又邪恶的面孔。但他却又知道打不得,因为武功轻功都经不上他,况且自己活在世上唯一原因就是准备替严星“死”,替严星挡当任何灾难。人人都这样为断告诉他,尤其哑姨,她时时刻刻用手势告诉他提醒他,甚至常常用拳头巴掌使他记忆得更深刻。 严雨对死亡不甚在乎,因为他实在不了解死亡,所以亦不恐惧,但“灾难”却知道了解得很。他动作很纯熟,头颅屈入怀中,双手抄在大腿,登时变成一个滚圆人球。 “蓬”一声人球滚出两丈,严星脚力很不错,几乎第三十次踢断严雨肋骨,幸而严雨很有经验而且全身骨头的硬度也大有进步。 严星兴高采烈连踢七八脚,把人球从东边踢到西边,踢到南边北边。 人球终于停住,那是由于有人用脚挡住滚动之势。 严星跑过来笑嘻嘻道:“哑姨,踢一脚我看看,一定有一天我经你踢得远。” 哑女人没有踢,脚尖动两下,严雨便慢慢放松四肢,又慢慢站起身,最后又慢慢拍掉身上泥土草屑。 他做这些动作时,眼角却看得见严星偎靠哑女人身上,甚至挤入她宽袍内。 严雨知道哑女人宽袍内没有任何衣物,白皙的肉体一事实上得滑嫩很温暖,尤其象征母亲的乳房丰满香滑,所以他很嫉妒严星能够接触到,而且是用面庞嘴巴去接触。 他只不明白,何以哑女人闭起眼睛?何以双颊潮红?何以会发出含糊难听的声音? 他不明白不懂的事太多太多了,到目前为止,只明白只知道他自己很低贱,是严星的替身,要替他死替他受任何灾难。由于低贱之故,亦同时要忍受任何痛苦折磨,做“人球”让严星踢着解闷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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