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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任君麟抬目打量场中形势,只见那少林高手云飞禅师不知何时已经出手,使一柄方便铲,独斗丁狼婆,尹仲似是已经负伤,在老远倚石而坐。向慎行和温老大都转到这边,向慎行助武宫主双战林落红,温老大则率领于二姐等四人同斗黑狐谢无我。

  这三处战局之中,只有武宫主、向慎行这一对略是不敌之象,但林落红不想伤及武宫主,所以仍然是缠斗之势,一时三刻之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另外谢、丁二人都落在下风,谢无我左冲右突,都闯不出南荒门联防之阵。丁狼婆则被云飞惮师的方便铲杀得遍身大汗,只有勉力招架之功。

  任君麟看罢,长长地透一口气,道:“现在的局势不要紧啦……”他忍不住凝视着对方,又道:“师父的剑法好生了得,在下佩服之极!”

  玉佩女尼摇摇头道:“小尼实在不行,我虽是敝派掌门的师妹,辈份不低,但平生还没有跟人动过手。”

  任君麟讶道:“你今日竟是第一次出手么?这真叫人难以置信。”

  玉佩女尼道:“出家人不打班语,小尼一来胆小得很,二来功力不济,所以刚才一直都不敢出手。”

  任君麟微笑道:“女孩子家胆子小不算稀奇,何况作年纪又小……”

  她摇摇头,不知不觉泛起笑容,甚是美丽可爱。她轻轻道:“小尼年纪不小啦!”任君麟道:“最多十八九岁,还说不小?”她摇头道:“不,已经三十岁啦!”

  任君麟吃惊地睁大眼睛,细细瞧她,但见她皮肤白嫩透红,面上线条轮廓仍然微带稚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过二十岁的少女。

  当下摇头道:“我不信。”

  玉佩女尼本来被他瞧得很不好意思,正要低头避开他的眼光,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睁大眼回瞧对方,只见这年青俊美的男子的眼光纯洁无邪,显然心地一片光明,登时大感安心。

  她笑一笑,道:“信不信由你,小尼是出家之人,年纪大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任君麟道:“是了,师父一心向佛,勤修内功,全无妄想杂念,所以能够驻颜。”

  玉佩女尼道:“大概是这个缘故吧!”

  任君鲜见她笑靥如花,甚是娇美动人,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黯然怜悯之感,回想起早先她飞身劈出的一剑,功深招精,心情又是一阵摇荡。

  他忽愁忽喜之色都表露在面上,王佩女尼见了十分奇怪,道:“少侠身上伤势可是发生变化?”

  任君麟道:“不是身上伤势,是心中的情绪。”

  王佩女尼可不敢动问他的心情,任君麟道:“在下觉得师父实在不该是出家的人。”

  她掩耳道:“罪过,罪过……”任君麟等她放下双手,才道:“好,在下不提这话,师父的剑术在下万分佩服!”

  玉佩女尼道:“叫。尼说老实话,当时因为急于救你,所以出剑之时集中了全副心神,一点也不间涉想到剑式正确或错误,也没有想到这一剑若是失手,有何后果。”

  她略略一顿,眼见对方微微笑着,好像别有会心,不禁工面一红,又道:“因此那一剑威力之大,连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现在我想再使出这样的一剑,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了。”

  任君麟道:“这叫做奋不顾身,气势特别威强,在下居然得蒙师父如此关注,实是感激不尽,终身永志不忘。”

  他又是在情不自禁之下,说出这种轻浮的话,只差得玉佩女尼双颊绊红,不敢抬头。但她心中没有半点怪他之意,反倒觉得这话入耳十分的受用,心里好像喝多了酒那般的飘然,霎时间但觉春风沉醉,阳光灿烂,已经不复是以前的寂寞世界。

  这种微妙的情绪任君麟也感染得到,他突然哎哟一声,伸手压住胸口。

  玉佩女尼连忙搀住他,连连询问,口气中流露出无限的关切。

  任君麟有气无力地道:“我心里痛得很,实在站不住脚……”

  玉佩女尼道:“那么到那边倚着石壁坐下休息一阵,或者我替你推揉一下。”

  他哼了一声,道:“好!”当下由她搀扶着走到右方一处石崖之下,倚壁而坐。

  玉佩女尼蹲在他身边,一只手抓住他强壮的手臂,另一只手推揉着他鼓挺坚实的胸部,强健的胸肌在她五掌之下轻轻跳跃,这种感觉,绝不是凭空想象得出的,而她也从来不曾想过,顿时玉颊菲红,芳心跳个不停。

  任君麟微微觉得不安,因为人把玉佩女尼哄到这儿,不让她投入战场,此举未免太过自私。可是他又自慰地想道:“她武功不济,出去也是白饶,甚至妨碍别人施展,何必让她出手呢!”

  念头一转,突然问道:“你们出家之后,还可以蓄发还俗么?”

  玉佩女尼如被电触,剧烈地震动一下,然后呆呆地停止了推揉,但双手却没有移开。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更使任君麟同情怜悯起来,用有力的手掌抓她的纤手,又道:“你若是不愿回答,那就不用开口。”

  他的手掌好像具有无限的魔力,玉佩女尼但觉全身发软,头脑昏醉,喃喃低语道:“天啊!我情愿现在就死掉,一切不再发生,同时也不会再有别的变化了!”

  任君麟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是却感到她表现出一种凄艳动人的美丽,由此可以想到她的感觉情绪,也是同样的凄艳动人。

  他陡然间感到自己长大许多岁,心中激起一股欲望,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有力地抓住她的臂膀,把她拉近自己。

  玉佩女尼毫无抗拒之力,眼中露出朦胧迷惘的神色。她道:“原来你伤势发作是假的。”

  任君麟道:“不错……”两人的嘴唇相距不及半尺,因此双方的呼吸热气互相可以感觉得到。

  他轻轻道:“你能蓄发还俗么?”

  王佩女尼心中大叫道:“我蓄发还俗干什么呢?你为何不告诉我?”

  但任君麟可听不见她心中的叫声,暗暗下了决心,只要她说可以的话,就向她说要娶她为妻子。

  两人面庞之间的半尺距离凝固不变,好像在这半尺的空间中有一堵墙壁,使他们无法超越。

  过了不知多久,玉佩女尼心中充满了失望的痛苦,还有无限羞惭,突然间涌出清泪,垂低眼皮,缓缓道:“我不能还俗。”

  任君麟身躯一震,两只手都放松,心中也是充满痛苦,但她既是不能还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怪命运不好,不让他们在她未曾出家之前相见。

  这角落中发生之事,可没有影响到会生忘死地激斗的人们。

  那林落红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炙热如火的气流,袭中向慎行面部,热气从五官七窍逼人,向镇行顿时哼一声,翻身跌倒。

  这一口热气乃是色鬼谢落红多年苦练的一股真气,别的武林高手只能运这口真气遍布全身,以防敌人击中身体之时伤及筋骨内脏,但林落红已能够喷出伤人,不过此举十分伤耗真元,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决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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