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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唯其如此,当冷见愁的手抓住胡不凡三支手指并且扭断之时,使人更加感到惊异而又恶心。有人“哇”一声呕吐,却是两侍姊之一。

  胡不凡三支手指和手掌分开,因为三支手指在冷见愁手中,而冷见愁已退后三步。

  冷见愁面孔隐藏在一层迷雾后,谁也不知道他曾有过大大松一口气的表情。

  “龙卷风”不愧是天下绝艺之一,虽然胡不凡未能发挥十成威力(冷见愁估计他只练成六七成而已),但惊涛骇浪死生一发,冷见愁总算尝到滋味。

  但以胡不凡这等身手功力,亦只不过副手而已。你敢不敢忽视“主帅”?一个是毒门岗手殷海。另一个便是常青的三叔“木鱼”姚本善。

  冷见愁目送胡不凡奔逃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回到树荫下。

  呕吐的侍婢已经恢复如常。另一个侍婢忽然回去宅内。剩下那侍姊说道:“多可怕,硬生生拗断人家三支手指。”

  庞福忙道:“不准多嘴。”

  冷见愁把三支手指放在茶几上,道:“希望‘三钩指’从此不至于失传绝迹。”

  庞福道:“不会,不会。胡不凡未死,他总不能没有传人。”现在他一点也不似‘弥勒佛’,因为弥勒佛水远笑嘻嘻腆起大肚皮。但庞福除了忧烦外还有惊恐神色,

  冷见愁道:“殷海,轮到你?”

  殷海双眉一挑,道:“好。”站起身,突然甩杯落地,“蹦”一声碎瓷四散。

  他一定很生气,但生气也犯不上摔茶杯,简直象女人。

  冷见愁忽然蹲下低头瞧着地上的碎瓷和茶水,一面说道:“殷海,‘桃花水’虫是广西容县勾漏山独内秘密。你来自广西?”

  股海面色变得白纸似灰白。道:“你去过勾漏山?”

  冷见愁道:“三十年前容县冯乐天逃出勾漏山毒门罗网,流浪天涯。勾漏山许多不传之秘毒功由此被人得知。”

  冷见愁站起身,殷海连退三步,骇声道:“你识得敝门绝技还不打紧。但你连桃花水虫也不怕。天下到底有没有毒药杀死你?”

  冷见愁向他行去,道:“只怕很难。如果‘海枯石烂’李碧天在此,当然情势就大大不同。”

  殷海又连退五步,惊道:“你认识李碧天?”

  冷见愁道:“李碧天是你们南北毒门的公敌。我不认识他,但很佩服他。”

  殷海又想再退,但忽然身子一震,倒伸出的脚缩回来。

  冷见愁道:“现在好得很,你站在我的‘消毒隔离圈’中。我呢,陷入你的毒阵内。”

  殷海喃喃道:“‘消毒隔离圈’?那是什么?何以我从未听过?”

  冷见愁说道:“以后你会永远不忘,但希望你有以后。”

  殷海面色更加灰白,使人担心他的面会变成白粉。

  庞福说道:“冷见愁,我们有得商量没有?”

  “商量”之意就是谈判讲条件。有一方想议和撤退的话,此是第一步要紧手段。

  冷见愁道:“殷海可能赢我,但也可能输。现在输赢之数未定。你急什么呢?”

  庞福站起身,肥胖脸孔上蒙上一层霜雪,道:“冷见愁,人命换人命,天绝刀也可以的,要不要?”

  冷见愁道:“用谁的命换谁的命?”他声音流露明显不满甚至忿怒。又道:“你岂可把别人的性命象花银子换取各种东西?”

  庞福的反应很奇怪,因为他忽然换上笑容,一手扶摸腆突有如圆墩的肥肚皮,看起来简直是站着的弥勒佛。

  他道:“你说得对。所以可能要拿我自己性命作为交换的对象了。”

  冷见愁道:“你只要走过来,在我站的位置站一会。如果死不了,我放殷海走。”

  殷海面色很白精种很差,他一定发生事情。否则不会不言不发。

  庞福道:“殷兄勾漏山绝学不是开玩笑的,我不敢试。”

  冷见愁忽又闻到感到“死”的可怕气味,不久以前在庄外他也有过这种感觉。其实当然不能肯定谁具有此种威胁,但现在却可以肯定。绝不是殷海,却是庞福。

  此地除了庞福和殷海之外,还有一名侍婢。但那侍婢绝非阎晓雅改扮,根本是普通村女;所以具有‘死亡’威胁的人,一定是庞福。

  冷见愁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

  袋中有十五种药物,每种份量很少。使人感到就算不懂药性通通煮来喝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他选七种出来,每种数量更少得可怜。

  但殷海瞧见,身子便剧烈发抖。

  冷见愁握拳一提,力透掌心。药材完全变成极纫粉末,随手扬洒。药粉大部分被风吹走,相信落地的很少。

  冷见愁又拣出五种药材出来,仍然捏成粉末挥手扬洒,口中说道:“殷海,勾漏山‘七毒留行”桃花水’虫,并称两大绝艺。但你只布下五道禁制,只能叫‘五毒留行’。莫非那两道禁制秘法已经失传?”

  殷海不作声,谁也瞧得出他遭遇极大痛苦恐惧,根本无暇开口。

  庞福道:“也可能他没有使尽煞手。”

  冷见愁道:“难道你相信自己这句话?”

  庞福拍拍肥肚,“啦啦”的响,道:“我不相信。”

  冷见愁的动作没有停过,一共洒出五次药粉。说道:“庞庄主,你很看得起我肯讲真话,那么我也就不必要再说假话。”

  庞福道:“请说!”

  冷见愁道:“看来我们非得决战不可。”

  庞福道:“对。”

  他的气慨风皮无怪能使冷见愁激赏折服。大凡是做当作敌手的双方,往往有奇异极深刻的了解。一言半语彼此全都明白,不必多说。

  冷见愁道:“你可曾有过画家朋友?”

  庞福仰天一笑,道:“有过,当世号称‘南徐北张’。南徐即是潭州(今湖南长沙)徐公望。最擅人物花鸟。”

  冷见愁道:“他可曾来过此地?”

  庞福道:“来过,住了二十天之久,为的是替我画一幅人像。”

  冷见愁含首道:“既然有南徐之画传真,可以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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