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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杜宪微微一笑,道:“这个恕小妹元以奉答,皇甫维他昨日自行来见先表兄,据他说是有事在身,不能留此,同时又怕耿兄等发生误会,惹起事端,所以将此盒送给小妹……”

  蒙面人突然道:“这样说来,杜姑娘当真不知皇甫维的来历了?”杜宪立刻道:“小妹真的不知道。”

  众人都不做声,等他再说下去。隔了一阵,蒙面人又道:“可是绿衣仙子舒情对他大有维护之意,这一点又可证明他多半是一皇三公之人……”

  杜筠面上微微变色,道:“会不会一室三公探知我等炼药之举,故意先让我们炼药,然后……”

  她的话还未说完,铁骑大将蒲坚陡然跳起来,大声道:“有理有理,试想屠元庭兄这次忽然惨遭不幸,情形何等奇怪?兄弟深信屠兄定然是死在一皇三公等人手下无疑……”这话出,房中众人无不凛然色变。只有蒙面人忽地仰首寻思,过了一阵,他哑声道:“难说得很,假如是一皇三公下的毒手,今日绿衣仙子舒倩便不该正面现身。但不管怎样,目下先炼药要紧。”

  辣水仙杜筠自知形势已非昔比,首先道:“蒙面兄说得对,目下炼药要紧,小妹也不再耽搁大家的时间,等灵药炼成之后,就承继先表兄的一份权利。”

  房中众人均无异议,于是鬼医向公度把众人所寻来的各种药物取来,放在一个丝囊之内,然后道:“这个房间乃是屠兄特地为炼药而建造,他一定把其余需用之物也准备好,杜姑娘是否知道放在何处?”

  杜筠道:“请各位等候一会,小妹这就把需用之物取来……”她出去之时,顺便清铁骑大将蒲坚及胖霸王邢勇一道去帮忙。不久工夫,那蒲、邢两人合力抬了一口巨形的铜鼎进来,杜筠则捧着四个颜色黝黑的蒲团进来。那古铜鼎高与人齐,巨大异常,看来哪怕没有千余斤之重,无怪要蒲坚及邢勇两人帮忙抬来。

  鬼医向公度指挥着把铜鼎放置在房间中央,四个蒲团三个摆在各一只鼎脚旁边,一个放置在鼎底。

  他向众人道:“这宝鼎神丹因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因此炼时极不容易;不但各种药料难求,就算人选和这具巨大的古铜鼎,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缺一不可。此次纯以我等本身修积所得的三昧真火炼药,除了兄弟须在鼎底一直坐至功行圆满方能起身之外,还须另有三位用力相助,但诸位却可以轮流休息。”

  辣水仙杜筠道:“筵席已摆好在外间,请各位人席饱餐之后,即行动手炼药。”

  众人都走出外间,分别人席。

  午时过后,每隔两个时辰,便有一人入替,到蒙面人出来之时,已是半夜子时。蒙面人显得甚为疲乏,走出外间,便在准备好的床上躺下。

  这时外间只有杜筠一个人,她道:“蒙面兄觉得很吃力么?”蒙面人点点头,杜筠又道:“你歇过来之后,假如听到外面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务请你出来一顾,耿兄和蒲兄都在外面严密戒备。”

  蒙面人点点头,默然闭目休息。杜筠暗暗诡笑一下,便出去了。蒙面人歇息一阵,已觉恢复大半,正想睡上个把时辰,突然间想起一事,大大一惊,两眼怎样也闭不拢。原来他忽然想到自己功力深湛,炼药之举虽是极耗元气,但只有短短六个时辰,按理说不该觉得如此之疲倦。唯一的解释便是突然间功力减退,一如常人因衰老而使体力减弱。可是他自知这些年一身功夫日有进境,怎会忽然间有此可怕的现常?

  他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一点道理。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突然又发觉耿青、蒲坚两人都未回来,不禁又大为惊讶!

  这时内间里传来喘气之声,蒙面人不须过去掀帘观看,已知这喘气必是六个时辰前最先进去替换铁骑大将蒲坚的江南孤客吕东青。那吕东青功力逊于蒙面人甚多,而蒙面人于支持了六个时辰以后,尚且感到这等疲倦,吕东主的情形更是不问可知。

  蒙面人暗想这次炼药的过程中如若火候不够,则功败垂成,万万大意不得,便不假思索迅速走入内间,把江南孤客吕东青替换下来。

  内间中围着巨鼎而坐的三人神清间都显出疲乏,只有端坐巨鼎腹下的鬼医向公度,虽然时间最长,可是反而一点都不显出疲累之容。

  江南孤客吕东青抱了六个时辰的鼎脚,功气大耗。出到外间,喘气不已。

  过了一阵,一个人疾纵入来,正是妙手巧匠耿青。他一脸紧张之色,也不管吕东青正在调元运气,伸手拉他一把,道:“吕兄可见到杜姑娘么?”

  吕东青见他神情不对,忙道:“没有,可是发生意外之事?”耿育道:“正是这样,蒲坚兄当真还未回返,对么?”吕东青又点点头,耿青不等他追问,已接着道:“真糟透了,四个时辰以前兄弟由香如海兄换下来,出到外间,已不见蒲兄踪迹。杜姑娘匆匆过来告诉兄弟说,蒲兄刚刚因瞧见一个人,形迹可疑,虽在光天化日之下,仍然施展轻功,超屋越户。看那厮的样子好像来偷窥我们炼药之事。因此他匆匆对社姑娘说几句话之后,便匆匆追去。杜姑娘对我说,因恐蒲兄有失,所以已派金总管等人分三路追去,眼下只剩下南面的一路没有人查看。兄弟当时便不管身上疲乏,即速向南路追上去,刚刚出了巷子不远,突然见到一个汉子迅速闪入门内。”

  江南孤客吕东青听出兴趣,意忘掉疲倦之事,插口问道:“耿兄见到这种情形,一定诈作不知,等到走近那门户时,突然闯过去瞧一瞧那人是谁……”

  “吕兄说得不错,兄弟正是这样做,可是闯入门内之后,只见竟是座厅堂,内中僻静无人,厅堂左右两边都另有门户,兄弟留心一听,发觉右边的房中传出可疑的声响。当下疾闯进去,一进了门内,便已发现不妥,原来那处是个小房间,内中空无一物,连把椅子也没有,更别说人影了。”

  他停了一下,似是回想当时的情况,然后又道:“这时突然一个陌生的口音传入房来,那人说道:姓耿的少安毋燥,蒲坚处境比你惨得多啦.你不过是瓮中之鳖,他却是离了水的鱼儿……那人说到这里,话声便突然收歇、不论我怎样喝骂相激,也没有回音。”

  吕东青道:“那真是尴尬极了,耿兄后来怎样脱困的?”职青得意地笑一下,道:“兄弟细细观察过那座房间之后,发现虽是坚牢无比,可是那道钢门装置得不大妥善。兄弟将钢缆暗道慢慢弄开,然后方能用上力量,将钢门拉起两寸,一方面用匕首的柄垫住在钢门底下,这样钢门便离了地,露出一条两寸宽的缝隙。这时兄弟再纵落地上,把钢门抬起,终于出困!”

  吕东青道:“耿兄的机智令人佩服,只不知出困后可曾找到蒲坚兄?”

  “没有,兄弟弄了四个时辰,才能脱身,这时已是子时,那座屋内到处一片黑暗,僻无人声,似是荒弃已久的空宅。兄弟仔细查看一遍,没有发现蒲兄踪迹,因此猜想他一定在别处受困。”

  “这件事太奇怪了,可惜目下炼药已到紧要关头,无法与大家商量对策。”

  耿育振起精神,道:“本该轮到蒲兄替换,他既然不在,兄弟就先行替一位出来……”

  江南孤客吕东青正在凝神寻思,随口道:“这样只好请耿兄多辛苦了。”

  恰好外面有人进来,吕东青一看,来人乃是辣水仙杜筠,不觉面色一沉。杜筠却没有注意到,讶然问道:“嗜,蒙面兄上那儿去了?”吕东青道:“他见蒲职两位兄台未曾回来,所以先把兄弟替下来休息。”

  杜筠哦了一声,作出恍然大悟之状。吕东青眉头一皱,道:“但刚好耿青兄已回来了……”他说出此话之时,双目凝注在杜筠面上,暗暗视察地的神色。

  杜筠微微一怔,道:“他回来了?”吕东青接口道:“杜姑娘觉得很意外么?”杜筠又怔一下,看他一眼,当下发觉吕东青神色有异,立刻淡淡一笑,道:“他本是要追上蒲兄,以防有失,想不到两个都一去没有消息。现在耿兄已经回来,小妹自然感到意外之喜。这样说来,蒲兄也必定无恙归来了?”

  江南孤客吕东青摇摇头,算是回答。此时突然感到甚为疲倦。忽见那勾魂浪蝶香如海走出来,他虽然已坐了四个时辰,但面上毫无倦色。吕东青看出之后,禁不住冷哼一声。

  勾魂浪蝶香如海一生以好狡机智出名,听到江南孤客吕东青的哼声,望他一眼,见他倦容满面,脑筋一转,不但已知他冷哼之意,连对付的法子也有了。

  他故意装出不大愿意说话的神情,淡淡道:“吕东青你冷哼一声,有什么用心?”

  江南孤客吕东青最瞧不起此人,同时不久以前又曾经口角过,这时见他神态强傲逼人,如何忍得住这口气,立刻冷笑道:“以我所知,没有一人出来时不是疲累欲死,但你却好像根本未用过力。我就不信阁下的功力强过房中任何人,分明你始终未曾出力。”

  勾瑰浪蝶香如海晒道:“你真爱管闲事,我看你这个孤客的外号得改动一下,你说我没有出力,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江南孤客吕东青气得七窃生烟,尚未答话,杜筠看出两人弩张剑拔,大有出手一拼之意。眼珠一转,抢先道:“两位且谈一下,小妹去取些茶水来。”说罢,向勾魂浪蝶香如海微笑一下,便出房去了。

  勾魂浪蝶香如海瞧出杜筠鼓励自己出手之意,脑筋连转,突然大声道:“此处又臭又闷,我到外面去吸口干净的气……”说时大踏步走出房外院中。

  江南孤客吕东青哪里忍得住,追出院外,手指喝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老实跟你说,你的身上才是又臭又闷,都是下五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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