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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第三十九章 还他自由

  闵淳大步踏入房,突然间,一脚勾住房门,迅快关闭,一面以毒蛇信刺灭灯火。

  褚扬大怒道:“你干什么?”举脚一踢,暴响之声起处,房门倒下。但房中一片漆黑,对方有毒蛇信在手,即使是辛黑姑也不敢闯入去。

  而此时右边的博勒腾身向院墙跃去,左边的博勒乃辛黑姑假扮,她原可出手截下博勒,但又恐一旦出手,闵淳便得以趁机抱起裴淳逃走,所以又不敢追赶。这一迟疑,博勒已逃之夭夭。

  辛黑姑实在想不通一件事,她在黑暗中迅即卸下假发和面具,甩掉脚下踩的高跷以及脱掉外衣,顿时回复黑衣装束的原形。

  她所想不通的是:对方怎知裴淳还活着?要知若然对方不是知道裴淳还活着,则决计不会使用这等诡计,因为他们这样做法而裴淳却是已死的话,则当博勒逃走之时,她便不会怕失去裴淳而不出手邀截。纵然闵淳肯舍友独逃,博勒他焉肯自寻死路?何况他们早先都有逃走的机会,何须弄到这等只能逃得一人的地步才逃走呢?

  因此,整个谜的关键,便在他们已知道裴淳还活着这一点之上,但他们怎能知道?她一面施展地听之法,查听着房内动静,得知闵淳尚在门后。一面细细推究这个谜底。

  九洲笑星褚向来是重诺的人,眼见闵淳说话不算数,心中大为忿怒,喝道:“闵淳,你以为此举逃得出辛姑娘掌心么?真是可笑之至!”

  闵淳深沉地道:“褚扬兄最好别揽风揽雨,否则兄弟只好拿令师妹出一口恶气!”

  褚扬赶快闭嘴,辛黑姑冷冷道:“我已想出一点头绪啦,原来你发问之时,先指着我询问,分明其时已知道我是假扮的博勒,对不对?”

  闵淳道:“姑娘聪慧过人,居然被你测透其中消息,在下自叹弗如。”

  辛黑姑傲然微笑一下,又道:“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辨出真假,是我扮相之中有破绽,抑是你一直都认准了我?”

  闵淳道:“实不相瞒,在下与博勒前辈附耳交谈之时,便已跟他约好暗号,免得认不出来,以致被姑娘愚弄。当时还没有想到如何利用这一步棋,全是后来情势发展之下,才想到可以趁机问出裴淳的生死,以及如何抢制机先之法。要知我们当初虽是以为裴淳已死,但随即便恢复冷静,想到姑娘的心愿,是以又敢假定他还未死。”

  辛黑姑道:“然则你有什么办法救他?”

  闵淳道:“在下只好仗这毒蛇信坚守门户,最后守不住时,便与姑娘一拼,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辛黑姑道:“这法子毫无高明之处,只不过使枉死城中多一名冤魂而已。”说时,已移步迫近房门。

  闵淳冷冷道:“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但还望姑娘记住在下手中有一把举世无匹的宝剑,还有一个人质。”

  此时,褚扬在一旁不住地向辛黑姑打躬作揖,却不作声,暗下向辛黑姑求情,求她别硬闯入去,以致伤了师妹的性命。

  辛黑姑向他点点头,表示允许他的求情,褚扬感激之极,一揖及地,心中恨不得跪下叩谢。

  辛黑姑道:“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但接受不接受却由你。”

  闵淳喜道:“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辛黑姑道:“我进去把裴淳弄醒之后,我要他跪下,他敢不跪,就算你们羸了,尽管上路,再不拦阻。”

  闵淳心想,我和博勒已猜出你是拿梁药王的制神丹给裴淳服下,而他已服过“破制神丹”。是故药性冲突,就像那路七一般,突然昏倒。你眼下这话证明我们的猜想不讹,你以为他一旦回醒,就会完全神智迷失,听从你的命令。这赌局我方已稳躁胜算,当然可以答应啦!

  他盘算至此,正要开口应允,但忽又想到一点,心道:“且慢,假如她已知道裴淳服过破制神丹,此举只不过骗过我踏入房内,得以夺回裴淳,那时我可真个束手无策了……”

  这个破绽的发现,顿时使他无可适从,他沉吟好久,辛黑姑催道:“快点回答呀!”

  闵淳咬咬牙,道:“好!在下倒要见识见识姑娘有什么魔力可以使裴淳跪下?”

  他大步出来,把紫燕杨岚解下,交给褚扬,道:“多有得罪,褚兄莫怪。”伸手一掌拍去,隔被解开杨岚的袕道。

  神木秀士郭隐农迅即冲到,忿忿道:“闵淳,可敢跟我决斗一场?”

  闵淳道:“在下须得先见识辛姑娘的手段。”

  郭隐农最近郁郁不得志,心情暴躁异常,褚扬刚刚开口,道:“师弟……”

  他已接口喝道:“师兄别管我,我定要瞧瞧这厮有什么能耐?喂!你怎么说,等辛姑娘之事一了,咱们便到外面拼个死活如何?”

  闵淳也泛起怒气,道:“郭兄须知在下不是怕你,而是瞧在令师兄的面子,不肯与你争斗。”

  郭隐农骂道:“放狗屁,你敢就答应,不敢就求饶,哪有这许多废话。”

  闵淳沉声道:“好,一定领教,我也不用毒蛇信。”

  房内的辛黑姑道:“当然啦,把那剑还给我。”

  闵淳迟疑一下,心想若不交还,她可就有借口先向我动手了。于是把细棒交给褚扬,褚扬接过,面色十分沉重,向辛黑姑说过。

  过了一会,辛黑姑点上灯,褚扬、郭隐农、杨岚还有闵淳都踏入房内。

  闵淳最紧张的是眼见辛黑姑纤手之中把玩着毒蛇信,倘使她突然用剑指住裴淳,便即是全盘惨败。

  因此他显得很紧张,杨岚恨恨地注视着他,见他紧张不安,嘲道:“瞧你这脓包样子,哼!裴淳纵然被辛姐姐收服,你也最多不不过一死,何须如此惊恐。”

  辛黑姑头也不回,道:“杨岚你说错了,他不是怕死之人,若是惊惶不安的话,不是装作,就是另有所惧。”

  郭隐农道:“那是害怕败在我手下的耻辱吧?”

  辛黑姑淡淡道:“我劝你最好别跟他动手。”

  褚扬心头一震,惊想道:“你这哪里是劝他?分明是激他非动手不可!唉!师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教我将来如何向师尊交待?”

  果然郭隐农忿然道:“只要姑娘不是下令,在下无论如何也得见识见识宇外五雄的本事。”

  辛黑姑道:“你不听劝告,我也没有法子,我可懒得多管你们的闲事。”

  地上的裴淳动弹一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辛黑姑突然用毒蛇信插在他后背与地面的缝隙,轻轻一掀,裴淳翻个身,变成面部朝下,背脊向天。

  她微微弯腰,伸手向他后胸拍落。这一掌拍落之势,不快也不慢,令人但觉速度极是合适,手法佳妙无比。房内之人,无一不是武学名家,一望而知她这一掌精微奥妙之极,没有多年苦功,绝拍不出这么佳妙圆满的一掌。

  但谁也不会为了这末的一掌而花费如许苦功,因而证明她这一掌大有妙用,决不是防身却敌的武功手法。

  裴淳哼一声,缓缓抬头,睁大双眼。接着撑起身躯,呆木地向房内诸人瞧看。

  辛黑姑道:“裴淳,你已经是我的奴仆,从今而后,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不得有违。

  听明白了没有?”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自信,极是有力。

  裴淳点头道:“听明白啦!”

  辛黑姑道:“好,你站起身。”

  裴淳如言起立,竟不晓得伸手拍掉身上的尘土。

  闵淳心头大震,忖道:“糟了,我原以为梁药王的破制神丹一定有效,谁知她辅以极深奥的武功手法,使他脑子受到震荡,仍然能制住他的神智,这却如何是好?”

  辛黑姑很有力地说道:“裴淳,你已是我的奴仆,须得奉命唯谨,现在,我命令你跪下。”

  辛黑姑的命令发出之后,裴淳却有如不曾听闻一般,反而仰首望着屋顶,目光呆滞。

  闵淳急得暗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裴淳如此表现,分明不曾完全受制辛黑姑,可是也非恢复神智倒像是脑部受到震荡而痴呆了。这可比受制于对方还要可怕,因为他若是受制听命,固然于大局影响至巨,然而将来有法子解开禁制,他仍不失是个正常健全之人,倘若从此痴呆,便将是无用的废人了。

  辛黑姑微微一怔,测不透裴淳何以如此古怪?她吸一口气,又用坚强有力的口气说道:“裴淳,我命令你立即跪下。”

  裴淳鼻孔中含糊地应一声,缓缓屈下膝盖关节,辛黑姑不胜之喜,转头得意地瞅闵淳一眼。就在她转动目光之际,突然身子一麻,全身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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