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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薛飞光先在他耳边轻轻道:“别作声,这是我答应过本府之人的条件。”

  裴淳询问地望她一眼,她便又道:“我跟他交换条件,那就是我不能与来人会合,他却告诉我这末后七七四十九个木人乃是一种极深奥的武功,所以你才入迷了许久,亏得这一声佛号把你惊醒。”

  裴淳颔首悄声说道:“当真是十分深奥的武功,但我已有几分把握可以破解。”

  两人说时,目光透过薄绢望去。由于他们这边的灯光己熄去好多盏,黠淡得多,所以目光毫不困难地透视而过。反之,那面因光线强烈,薄绢画面十分清楚,所以那边的人只能见画而瞧不出真相。

  但见入口处站着一个红衣番僧,头如笆斗,身高八尺,极是庄严雄伟,正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师。

  裴淳和薛飞光都大为讶异,心想莫非朴日升已经率众赶到,要把辛黑姑的巢袕毁去。

  札特大喇嘛凝目打量中的劲装大汉,他为人持重,瞧了许久,这才举步上前。

  薛飞光在裴淳耳边轻轻道:“你要不要暗助此人?”

  裴淳反而惊讶起来,道:“你不是答应过人家的吗?”

  薛飞光笑道:“我答应过他,但你可没有答应啊!”

  裴淳不禁一笑,心想这个姑娘真是机变百出,反来复去总是她有理,幸而她为人正派,若是跟商公直一样以骗人上当为乐,定然天下大乱。

  薛飞光明知他心中转动着什么念头,可是眼下却不暇说他,悄悄道:“你看情形随时打招呼,助他避过危机,我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你要独自作主。”

  裴淳点点头,凝神望去,只见札特大师已走入阵中,那些假人开始攻击。

  札特大师经验丰富,一开始就采取硬架的手法,只听砰叭之声此起彼落,原来他使出金刚密手奇功,劲力一发,那些发招攻到的假人莫不应手翻倒。

  裴淳大为放心,悄声道:“你瞧,他这法子妙得紧。”

  薛飞光道:“人家也不笨,必有出奇制胜之法,待我想想看……”

  她只沉吟一下,便惊道:“我明白啦,等一会他必定碰上几具钢铁或石头雕铸成的假人,其时他已招架惯了,突然间没把刀剑来势制止,非跃起不可!”

  裴淳惊道:“这话有理。”

  两人正说之时,札特已把这一段冲过了三分之二,果然碰上两个假人屹立如山,不曾一掌扫倒,而这两个假人的刀剑迅即砍到,又毒又险。

  札特大喇嘛随机应变,猛可跃起数尺,此时七八个假人一齐涌到,挥刀舞剑,组成一个阵势,札特发觉自己已陷入阱中,最少非挨上两刀不可。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息之间,这位密宗高手己经决定挨那两刀,但见他身躯呼地平射而去,“砰”的一声,头颅首当其冲,挨了一刀,接着后背也被一剑划过,鲜血直冒。

  但他的人已平平飞出两丈,落在那幅封住的画前,这幅画远看之时模糊不清,只隐约瞧出是一堵墙和一扇门,这刻到了近处,这才发觉那扇门有条缝隙,一眼瞧入,但见一个妇人正在换衣服,露出赤裸的背部。

  札特大师乃是有道高僧,立即移开眼光,转头顾视,但见左方有道窄门,内中不知是何光景。

  他发觉背上创伤不轻,因为恰好伤及“魂门”袕,以致有一丝真气散溢,反而伤了自家内脏,这情形就像是被敌人以内家掌力震伤一样。

  这位大和尚长叹一声,勉强振起精神,举步向那道黑暗的窄门走去。

  裴淳叫道:“札特大师别走。”

  声音才出,那幅绢画倏然升起,接着一个人严厉地喝道:“你们既然毁约背信,那就怪不得我们辣手了。”

  裴淳冷笑道:“咱们有过什么信约?”

  那人道:“你们不得与那大喇嘛会合,这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裴淳虽是晓得可以强辩,但他不是取巧图利之人,刚才那句话已经不易出口,这刻当真不能再说,只好缄口不言。

  薛飞光可不能再缄口不说了,她道:“他是他,我是我,这约是你我所订,反正我不跟那大和尚说一句话,就没有违约。”

  那人气得冷笑一声,道:“这个诡计未免太卑鄙了。”

  薛飞光笑道:“孔夫子早就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的话,从中见得孔夫子那时定必吃过小人和女子的亏,而你居然还跟我订约,竟不想想孔夫子他老人家的教训,岂不是自讨没趣?”

  那人不再答话,想必已晓得薛飞光的辩才犀利,多说也是无益。

  札特喇嘛打个稽首,道:“裴少侠出声接应,洒家甚感恩德,不知何以为报?”

  裴淳道:“大师别说这种话,在下一向对大师甚为敬重,从不拿大师作敌人看待,目下大师身上负伤,最好先包扎一下,我们还有好些难关要闯呢!”

  札特大师轻轻摇头,道:“这背上的剑伤不过创及皮肉,倒不必费心,但洒家己受到内伤,只怕终成少侠的负累。”

  裴淳讶道:“大师几时受到内伤的?”

  札特喇嘛背转身躯给他瞧看创伤,虽然没有解释,可是裴淳、薛飞光皆是内家高手,一望而知。

  札特想了一下,道:“咱们还是分开的好,两位请吧!说不定洒家得沾两位的光,随后闯出此地。”

  裴淳道:“听说最后的一关,必须有五异剑之一的‘聚星吸铁’才能闯得过去,我们万万不能分开。”

  札特喇嘛叹口气,道:“洒家便是被敝宗失落多年的这口神物利器勾起贪念,所以独自夜探此府,唉!想洒家多年修为,仍然抵受不住一个‘贪’字,实在可嗟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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