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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穷家帮众丐,许多都不禁笑出声来,薛飞光顽皮地向彭逸眨眼睛,彭逸苦笑一下,果真不再说话。

  朴日升回到淳于靖那一席上,道:“诸位不必把女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兄弟哪能这般小气,区区数十筵席,就要取回百余姓命抵偿!”

  薛飞光道:“这可是你自家要惹起舌战,与我无关,现在我可要请问一声,你凭什么大宴穷家帮之人?”

  朴日升道:“就算我没有道理宴请他们,却也不一定要取百余姓命作抵,是也不是?”

  薛飞光大声道:“不是!”

  朴日升道:“姑娘是坚认兄弟有此存心,兄弟倒想跟姑娘赌上一赌!”

  裴淳低声道:“师妹不可跟他打赌,我早已吃过打赌的苦头!”

  薛飞光也低声答道:“大哥放心,他斗不过我!”口中大声应道:“怎生赌法?”

  朴日升缓缓瞥视全场一眼,只见双方的人都瞪大双眼,显然大感兴趣,当下说道:“兄弟如若侵犯穷家帮的朋友们,便算我输了,倘使我没有这样做,他们都安然回去,一个不少,便算你输,你赌不赌?”

  这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连朴日升的手下们也都十分震骇,他们无不以为今日乃准备歼灭穷家帮而设此宴,因此对穷家帮之人十分敌视。

  薛飞光虽是聪明绝世,却也料想不到对方有此一说,登时愣住,过了一会,才恢复常态,暗念朴日升这话太以离奇,若说他当真没有歼灭穷家帮的打算,则设此英雄宴的动机何在?

  若是为了要赌赢我,不惜放过穷家帮之人,那么他可以在我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她实在想不通,所以不敢立刻回答。朴日升笑吟吟道:“姑娘不必急于回答,等席终之时才给兄弟一个答复也还不迟。”

  他抬头望望天色,双眉轻皱一下,打个手势,那数十侍者立刻端菜上席。这时轮到淳于靖大感为难,原来他须得立刻传令下去,这酒菜是进食或不进食。

  南边二十席的乞丐全都端坐不动。

  淳于靖毅然道:“弟兄们不必客气,放量叨扰朴兄一顿。”

  易通理道:“帮主有谕,众弟子放怀进食!”

  众丐闻言齐齐举筷,好比风卷残云,每一道菜上来都立刻扫光。

  东首的三席皆是极有身份的武林高手,吃相便较斯文。然而觥筹交错,飞觞辄尽,仍然比常人豪放得多。

  朴日升举杯道:“淳于帮主魄力过人,胆大包天,本人极为佩服,敬你一杯。”

  淳于靖一饮而干,道:“朴兄才华绝世,领导群轮,实是百年罕见的豪杰之士,淳于靖钦佩得紧,还敬你一杯!”

  朴日升干杯之后,微微笑道:“帮主虽是胆气过人,但这次应约而来,百年基业可能毁于一旦,却又未免近乎轻举妄动了!”

  他们的对话全场皆闻,这时穷家帮众丐都停止进食,静待帮主的回答。人人都知道形势紧张,战衅可能一触即发。

  淳于靖朗声一笑,道:“鄙人如若不敢赴宴,敝帮还有什么面目在江湖立足?古人说宁可玉碎,不作瓦全,正是此意。”

  众丐之中有不少人喝采叫好,裴淳大声接道:“帮主大哥豪情激越,真是一代之雄的气概!”

  朴日升瞪他一眼,裴淳斗然挺身站起,又道:“朴兄敢是觉得小弟这话很不入耳?”

  这种口气正是挑战之意,朴日升自然不能忍下,应道:“不错,这话很不中听!”

  裴淳道:“小弟已经说了出口,话出如风,恕我无法收回,朴兄该怎么办?”

  他居然步步紧迫,存心挑战,大出全场之人意外。连朴日升也暗暗发愣,迅速寻思他为何变得如此强硬凶横?

  另一席上一个人站起身,发出冷森森的笑声,接着道:“无知竖子,你成名才有几日,居然如此狂傲,老朽今日非出手教训你这狂徒不可!”

  此人面貌陰沉,装束怪异,乃是陰山派剑手告天子。

  裴淳淡淡道:“很好!”

  告天子打宽袍内摸出一把软剑,迎风一抖,登时挺硬,口中说道:“老朽此剑非是凡品,但不知你有没有资格尝尝滋味?”

  说时,举步走到裴淳面前,软剑递出,让他观看。

  人们听不懂这告天子的话,正在诧异之时,只见软剑一颤,剑尖幻化为三点寒光,分别偷袭裴淳咽喉及左右肩井袕。

  众丐不觉大声哗叫喝骂,嘈声中忽见一道白光从软剑下面疾然飞起,挑中软剑,“叮”

  的一声,把软剑震开。众人定睛瞧时,原来这道白光,是一个身材中等的蒙面黑衫客发出的刀招,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破解了告天子的偷袭暗算。

  这蒙面黑衫客一刀得手,便即收刀端坐,若无其事。告天子眼中闪出惊讶的光芒,退开数步,道:“这位兄台好高明的刀法,可有意思下场比划比划?”

  众丐中有人怒骂道:“不要脸,竟敢当众使出暗算人的下流招数。”

  告天子陰笑一声,道:“敝派剑法一向以诡奇莫测著称,裴淳若是过不了这一关,岂有资格与老朽动手!”

  他虽是作此解释,但群丐中仍然忿怒地骂他下流。

  告天子恬然不理,继续道:“这位兄台的刀法甚是奇异,刀上劲道也与一般家派有别,老朽甚愿兄台下场放对,俾可得窥全貌。”

  那蒙面黑衫客乃是闵淳,他为人深沉多智,闻言理也不理,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须知这闵淳的刀法来自东瀛,中土无人见过,自是教告天子古怪。

  薛飞光格格笑道:“人家认为你不是敌手,所以不屑置答,你这人真是不知趣得很!”

  告天子被她如此奚落,不禁怒形于色,蓦地抖腕伸臂,一剑刺出,这一招出手极是陰滑迅快,事前毫无朕兆,这正是陰山派剑法的要旨。

  薛飞光左边的一个蒙面黑衫客倏地劈出一刀,直取告天子喉胸要害。这一刀砍得正是时候,若是慢了一线,告天子便得以刺伤薛飞光之后才闪开。目下却不得不收剑疾退,但见刀风吹拂起他的宽袍,可知刀势甚是劲烈。

  这个蒙面黑衫客一刀解围,立时坐下,就像闵淳一般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众人只瞥见他身材高大,刀法威猛,此外别无其他印象。

  告天子两次出手无功,不禁老羞成怒,恶狠狠地道:“诸位为何情愿做缩头乌龟?若是见不得人,干脆躲在家里抱孩子……”

  薛飞光格格娇笑,指向北面人群,道:“老头子你可是骂他们么?”

  人人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朴日升手下杂坐的二十席之中,竟有一席只有三人,这三人身披白袍,头面上用白布蒙住,装束与裴淳这一席上黑衫客一般,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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