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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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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虽然李十八的剑也刺中钱通胸口,但钱通转入床内的动作那么迅速,所以不问可知钱通即使受伤,亦绝不严重,绝对不像李十八摇摇幌幌后退,直至碰到十八步远的墙壁才停得住脚,而且这时他腹部还插着一支长剑,摇颤之时寒光映耀。 任何人腹部被长剑插入而不会掉下来,想活下去必定机会微小之极。 钱通坐起来背靠着贴床墙壁,胸口有块血渍,但看来并不严重,只是他面色有点古怪,严厉森冷地瞪着李十八。 罗帐其实是被削下来,以李十八剑术之精妙自然不算困难之事。 密室内没有人说话,李十八靠墙滑坐厚地毡上,他皱起眉头,目光从钱通面上移到王淑娴娇靥,忽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钱通,我很佩服你。” 钱通深深吸一口气,才道:“我也很佩服你,我敢说除了我之外,近百年来你是最伟大的杀手。” 李十八微微裂开嘴唇,不过看起来不像笑容,他道:“就算连你在内,我仍是无双杀手,因为你也跟我一样一定活不了!” 钱通道:“我为何活不了?” 李十八道:“我刺你那一剑,是我平生最凌厉最完美的一剑,就算一块大石也能刺穿,何况即使剑尖未刺入你心脏,但剑气已足以取你性命有余。” 钱通道:“我只承认你这一剑的确达到暗杀道最高境界,不过能不能杀死我却是另一回事,因为有一件事你大概还未学会,我胸口有一块黑犀皮,用人皮蒙住,所以你绝看不出来,这块犀皮唯一作用就是可以抵消剑气。” 李十八冷笑道:“这一手我的确没想到。可是你怎知我这一剑必定刺你胸口?” 钱通道:“因为我只让你进攻这个地方。” 王淑娴忽然清醒能够活动,她跳下床,白皙赤裸的身躯在两个男人眼前幌动。 她开始说话,却是同时向两个男人询问:“你们为何说个不停,你们声音都衰弱无力,究竟谁负伤重些?” 两个男人静默一下,钱通才道:“好,既然李十八你尊重我,我就回答吧。淑娴,我们仍然未分胜负,仍然作殊死之斗,他中了我那一剑虽然严重,但他功力之高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别人老早就死了一百次都不止,而他居然还能够继续跟我拼斗。” 李十八道:“我功力不及你,但我也有东西防身,我用的是一块万年黑沉香木,虽然受伤很重,却不至于立刻死亡。” 王淑娴心乱如麻,道:“这样说来老爷伤势轻得多啦,但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钱通道:“我另外中了他的毒针,他不知几时弄了手脚,所以我一滚入床内,却变成自己往毒针上碰,这一点我正想问你,他来过么?” 王淑娴叹口气,道:“来过。” 钱通道:“他居然没有看见你面孔?” 王淑娴道:“没有,我掩面叫他快走。” 钱通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不是看见你面孔而怔了一下,我抬手发剑必定刺不着他?” 王淑娴道:“你要我脱光睡在床上不正是为了要他怔一下么?” 李十八佩服道:“此计真是绝世无双,任何人忽然看见你的儿媳居然脱得精光躺在你床上,你本人不但也在床上,而且也没穿衣服,谁能够不惊奇得怔一下呢?好计谋,我佩服极了。” 他们静默下来,此时却听到那几句熟悉的歌声。 钱通道:“李十八,我刚才看见你服药,但以我看来你的伤势仍然很严重,正如我随便服任何解毒药物一定也解不了毒针之毒一样,我意思说你早算好毒针的威力,但我何尝没有算准这一剑的效果?如果我不认为那一剑已经足够,我决不会滚入床内躲你的剑。” 他目光移到膝前那口剑,那是李十八遗落的,又道:“你的剑尺寸居然和我用的一样,只不知你会不会用刀?” 李十八道:“会。” 钱通:“我们谁也不敢收摄心神调息运气,但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同意么?” 李十八道:“我同意。” 钱通道:“所以我打算叫淑娴帮忙……” 王淑娴大惊道:“不,老爷,我不敢杀人。” 钱通柔声道:“你过来替我槌槌肯就行啦,我怎会叫你杀人!” 李十八冷冷道:“她不会帮你。” 钱通假笑一声,道:“她不会?难道她反过来帮你不成?” 李十八道:“这可说不定,我跟她虽然没有一点关系,可是我们之间却有小秘密,那是天涯海角都忘不了的。” 王淑娴露出茫然而又怅惘神色。 李十八又道:“我很尊重她,所以我替她杀死‘雨过天青’余浩,因为余浩把曾希推下树活活跌死,我已替她报了夫仇。” 钱通声音有点干涩,道:“我也要感谢你才对。” 李十八道:“笑话,余浩奉你之命暗算曾希,而曾希那时爬到树上,为的就是想瞧瞧王淑娴,你才是真凶,何须谢我?” 王淑娴轻轻啜泣起来,心乱得不会思想了。 但奇怪的是,她又很清楚知道这两个都是不可一世的男人,正在比赛毅力、意志,那一个能早一点提聚气力出手,就赢了这一场生死决战。 她一面拭泪一面瞧着,首先望向钱通。这个曾经使她真正感到自己是个女人的壮健男人,已微微瞑目,他没有再向她要求帮助,在生死关头时才显示出这是真正大丈夫气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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