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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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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步步皆色 天色快发亮时分,任何人都睡得最酣沉。尤其在暖呼呼被窝里有说不出的舒服。但如果被子突然掀掉变得十分寒冷时,就会觉得加倍不舒服。 那中年男子冷得缩起身躯,但马上醒觉睁开眼睛。 屋内本来仍然很暗,不过点了灯,所以一切都瞧得很清楚。 他先看看旁边的妻子。她居然睡得很甜很沉。连陌生人的声音都没有惊醒她。 那陌生人冷冷道:“李一魁,你可认得我?你最好认得,大家都不必麻烦。” 李一魁忙道:“认得认得。您是‘冷血’李十八。” 然而他忽然感到不对,何以认得他才不麻烦?照情理说应该是认得他才麻烦啊。而且李十八又怎会知道一个如他这般小人物的姓名呢? 李十八拿出一张纸条给他,道:“读出来给我听听。” 李一魁一面颤抖一面念道:“李黄氏,七十八岁。李一魁之母。李一魁,四十岁,铁扁担帮北城区小头目。妻,李陈氏,卅五岁。子,李××,廿二岁。子,李××,十九岁。子,李××,十七岁。女,李××,十五岁。” 他茫然抬头望望李十八。青白面色和颤抖身子,使他看起来不像人而像屠场内的猪羊。 全家人的名单随便落在任何人手中,都可以有别的解释、别的理由。但在“冷血”李十八手中,除了“死亡”还能有甚么解释? 李一魁涩声道:“为甚么竟然有人聘请你杀绝我全家大小?我的确想不通……” 李十八道:“读下去,下面还有字。” 李一魁声音比橄榄涩一百倍。念道:“兹收到李十八先生来订黄金二百两正。”最末后是个花押签名,他当然读不出来。 李十八居然自动解释,道:“签收的人是我一个同行。我保证他是我这一行的高手。” 李一魁连寒冷都忘记了,道:“你……你雇请杀手。而对象却是我一家?”他不觉用手指节猛凿一下脑袋。又道:“你……你自己不行?难道连我这一家你都不行?” 李十八道:“如果你一定要我试试,你就知道答案。” 李一魁忙道:“不,不,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要你试的意思。但你为何付钱给另一个杀手?” 李十八给他看另外两张纸条,道:“告诉我这是什么?” 李一魁立刻道:“两张都是二百五十两足色赤金的银票,是信用最好的达通钱庄……” 李十八收回收据和银票,却丢了一张在床上,道:“给你。但你最好记着,除了收据上写明的人之外,你还有一个同胞弟弟住在南京。我知道你是从他那儿知道。但他一家大小的性命却也捏在你手中。” 李一魁真想昏倒免得活受罪。但又知道这刻千万昏不得。忙道:“李先生,我……我想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人轻言微,我只是一个小角色,能帮得上甚么忙呢?” 李十八道:“你好好听着。第一,我要知道‘雨过天青’余浩每日的生活习惯行踪等等。余浩是江北八剑之一,声名赫赫。你应该听过并且知道他现正在甚么地方,对不对?” 李一魁立即道:“我知道。他正在曾老员外家中做客,曾府就在北城区之内。余浩一举一动大半年来我已查得清清楚楚。” 李十八道:“很好。第二件事你家房子不小,应该能拨出一个隐秘无人出入的房间给我。你最好记住,如果我活不了,你一家也就十分危险。” 李一魁忙道:“可以可以,我一定弄好一个房间。” 李十八道:“希望我们的交易顺利和愉快。时机一到我会再付另一张银票给你。你可以搬到南京或其他地方,永远脱离这种生涯。” 但问题是,李十八在重重险难中能不能突破可怕的命运?李一魁简直不敢多想,因此他忽然咬牙切齿地羡慕那被点了穴的妻子。她无牵无挂不知不觉,岂不是最幸福的人么? 快到中午正是街上行人最多之时。即使是最紧张忙碌大举出动的铁扁担帮帮众,也不觉松弛下来。何况大半年来优游闲居的“雨过天青”余浩,走在街上更是心无挂虑。但觉日子过得甚为舒服堪称满意。 天香楼有几味小菜很合他胃口,何况已有几个老不正经的有钱朋友。吃吃喝喝顺带商量冶游门路,确实是人生一乐。 但离天香楼还有一个街口,余浩忽然停步。全身精神力量霎时已集中贯注于迎面拦住去路的一个人身上。 余浩腰间佩剑随时随地可以拔出来。正面决战多年来已不知应付过多少次。所以他一点不紧张不匆遽。 直到他确知那人是“冷血”李十八,心情才转为沉重。 余浩在善护寺见过这个蓄新须的青年。所以知道一定不会认错人,但李十八何以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于通衢大道?他何故拦住我去路?难道他闲得无聊来找我的麻烦? “你是冷血李十八?” “你是雨过天青余浩?” “莫非我竟是你名单里面的一个?” “本来不是。直到昨夜才是。” 余浩拍拍佩剑,冷笑道:“你树敌还不够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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