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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靳浩笑道:“师父放心,弟子这就去禀告家父,由家父再转告于岛主。”

  两人又走回园门处,石轩中瞪大眼睛,看他到何处去禀告,等他直入门房之内,伸手一按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门户。石轩中才恍然大悟,想道:“敢情他们靳家住在地底,怪不得我找不到屋宇。”靳浩正要走入秘门,石轩中突然飞到他身后,轻轻道:“靳浩,你暂时别把我传授剑法之事说出来。一来避免你父亲以为我挟恩相求。二来免得于叔初知道,他会愤你看不起他的剑法,可能因此导致你父亲和他的交情破裂。”

  靳浩一听有理,便答应了,走入秘门之内。不久,便从门口出现。他低声道:“师父,家父请你到屋内相见。”他面上露出忧虑不安之色,又道:“但弟子却觉得他好像对你老大不友善呢。”

  石轩中毫不介意,道:“不要紧,石某一生没做过亏心事,令尊何从能见怪我呢。”

  当下由勒浩头前领路。入门之后,便是一道梯阶,斜入地中。走完梯级。但见一条相当宽阔的甬道,壁上悬着油灯,照得甚亮。前面不远,有光线透过来,倒似天光而不是灯烛火炬的光线。石轩中纳闷地走过去,越走近越觉稀奇,原来此时已看清前面这一截甬道,顶上嵌着玻璃板,天光就从玻璃板上透射入来。若然建筑在地面上的屋子开个天窗,并不稀奇。但深藏地下达两丈之深的甬道,居然也有天光透入,上面岂不是要开个大坑才行。

  那玻璃板既然透得天光人来,眼光自然地能透视外面。只见好些游鱼。在甬道上面游来游去,露出悠然自得之状。石轩中暗中透一口气,忖道:“源来这里已是池塘底下,上面都是水,故此有光线透入,咳,现在才知道靳家既是癸水圣后的后辈,那癸水圣后于水的一道,天下第一,无怪她的后辈要住在水底。”

  正想之时,已把甬道走完,前面有一道门户。石轩中默察地势,知道已到达那座上搭八角的假山下面。推门而入,只见是个厅子,四面都开有巨大及地的窗户。当然都是用厚厚的玻璃板隔住池水,窗户两旁都有帘幕。从四面窗户望出来,可以看见另外隐约还有房屋,由甬道贯穿其间。

  厅中布置得甚淡雅,而且十分清凉,丝毫不觉得闷热。只见一个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中年身披谈青色的长衫。质料似丝非丝,轻软发光。扬声叫道:“石大侠驾临荒园,靳崖实感意外。敢问有何贵于?”

  石轩中抱拳道:“石某扰渎清居,心中实在不安。但听说碧螺岛主于叔初正在府上,石某因与于岛主有点儿过节,故尔冒昧求见。”

  靳崖哈哈一笑,道:“不错,于老今在我家。但石大侠你既不为靳崖留面子,径自登门索人。说不得靳崖只好按照江湖规矩,先请石大侠露一手,好教靳某心服口服,然后把于老请出来与大侠相见。”

  石轩中微微一怔,心想这不是成心找麻烦么?还说是江湖规矩。正要说话,靳崖又道:“石大侠请到这边来,靳崖有样小玩意儿,请大侠指点一下。”

  靳浩在一旁想说话,而又不敢做声。石轩中临走时,向他微笑一下,表示并无妨碍,要他不要担心。两人走过一条甬道,进入一间房中。只见这个房间四面均是石壁,仅有两个三尺见方的窗户,因此光线暗淡得多。

  大门窗自动开闭,砰的一响,竟是钢制的门。石轩中想道:“这里分明有什么机关,但我跟定他。只要相距不超过一丈,他能躲避暗算,我也能和他一般快,”靳崖转身道:“大侠你只须出得此室,于老自会出来相见。”

  石轩中再还顾室中一眼,但见这方园丈半的房中已无任何出路,便问道:“靳老师这话怎讲?莫非要石某设法出去?”

  “不错,此室设有埋伏。只等我们话一讲明,便自发动。你只要有法子出去,靳崖自甘服输,当可请出于老和你相见。”

  石轩中点点头,道:“石某有点儿明白了,但是否可用任何方法?譬如击破玻璃窗户等法子。”靳崖简洁地道:“不错,任何方法均可,只要能出此室。”

  石轩中便不再问。心想对方也在眼前,只要他能出去,自己的轻功已有神鬼莫测之能。相距如不超出一丈,则无论对方用什么身法,也撇自己不掉。

  片刻间,忽听轧轧连响,室内光线骤然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漆。原来那两扇玻璃窗上,忽然垂下两块同样大小的钢板,把窗户封住。

  石轩中用夜眼严密注视着靳崖,只等对方一动,便抢至前头。哪知靳崖纹风不动,老是站在原处。这时室中起了一阵异声,石轩中侧身而听,一时听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靳崖忽然纵声大笑道:“石轩中,你虽是一代英豪,号称是剑神,但陷在我独门黄泉阵中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法施展……”笑声未绝,屋顶忽然像破了似的,洒下数百股泉水来。地上和墙边也一齐冒水,转眼之间,整个房间均已拨满了水。

  石轩中暗叫一声不妙,先闭住呼吸,等到水淹满了之后便想从水底步行到靳崖身边。哪知一攀步,浑身阻力奇大。抬手动足,均黏黏滞滞,生像苍蝇跌在糖浆里似的。

  石轩中定一定神,想道:“我若逞强运功,移到那边去,这闭息之法便不能持久。况且现在过去那边,靳崖必已不在,何必白费力气?”想了一阵,在心中叹口气,忖道:“若果是剑在掌上,输了也心服。像这种什么黄泉阵,居然也把我困得不能动弹,这才输得冤枉呢。”

  四面水力似乎越来越重,压得石轩中十分难受。若然换了常人,这会儿早已被这种特别的水力压死。但石轩中自己也知道,这种水一定有什么古怪。可能再加上外力紧压,故此能令自己感觉难受。假使再支持下去,相信不出一个时辰,自己便因压力过重而不能保持闭住呼吸的内敛大法。那时只要口鼻微张,登时便得昏绝过去。于是他开始向墙边移去,简直比蜗牛还要慢。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

  “好得很,靳崖竟要把我捆起来。”他自嘲地微笑忖想:“而我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反抗。”

  那只手甚是有力,把石轩中拉向右移动。石轩中只能运气护身,已说不上反抗。但觉身躯一直向右方移动,虽然不快,却十分有效,不久便到了墙边。那只手牵着他的手掌摸在墙上,只感觉一片平滑,石质坚细硬实。

  石轩中正莫名其妙,已觉自己另一手,又被对方拉贴墙上。这时苦于无法开口询问,又是闭住眼睛,一片漆黑,倒不知这个人要怎样摆布他。正在疑惑时,突觉那坚牢硬实的石墙微微一动,跟着双手所按之处,已是空无一物。当下向上一捞,摸到缺口边缘。臂上一用力,身躯已从那个缺口中钻了出来。

  出到外面,石轩中立感身上一轻,如释重负。睁眼一看,只见自己乃是站在一条甬道中。墙上的缺口约是三尺见方,此刻正徐徐自动关闭。令人奇怪的是内面的水,竟不流出来。色作金黄,有如水晶,可想而知这种黄水胶黏的程度。他身上已一片金黄,自知连头发面孔也必定甚黄。眸子微转,望着身边那人,微笑道:“谢谢你,令尊的黄泉阵,真个匪夷所思,令人无法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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