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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好吧。”鬼母轻轻吁口气,变得温和地道:“我不妨告诉你,凡阴火阳火炙伤,变颜易咨,只要求到一样东西,便可以恢复本来面目。”她歇一下,又道:“这还是公孙先生告诉我的。他说在大荒极西之处,有三座火谷,火谷之中因极热之故,寸草木生。据称,别说生物进谷必定有死无生,便是五金之属置于谷中,不须半个时辰便熔化成汁液,没入地中。因此火谷周围数百里方圆,草木不生……这三座火谷,秘籍上称为三阳谷,分别名为太阳。上阳。少阳三谷。其中有一座火谷中,出产一种黑铜。不畏火热,兼有极强磁性,名为三阳铜,磨铸成镜。任何火伤,虽极重极险,只须将三阳铜镜覆在伤处上,轻轻摩移,三日之后,便恢复旧时面目。”

  无情公子张咸钉一句道:“朱玲的伤势也可以治愈么?”

  “当然可以。这三阳铜镜不但专治火伤,还是一宗妙用。所具强力磁性,专吸五金练成的细针。故此武林人如在身上佩有一镜,便不虞被体积小的暗器所伤。”

  无情公子张咸道:“三阳谷虽然厉害,但总不见得没有进谷之法吧?”

  “说得倒是不错,但我告诉你,这三阳谷每五百年中,总有三次尽敛酷热,每次仅有一个时辰。但什么时候收敛酷热,却没有定准。也许均匀地每隔百余年便收敛一次,但也许一年之内,连续致热三次,这样便须等待第二个五百年之期。”

  无情公子张咸面露难色,失望地啊了一声。

  “还有更可怕的,便是每次敛热之后,便倏然奇热异常,非立刻远离三阳谷五十里外不可。如果仍在五十里之内,纵有盖世武功,也抵受不住这等酷热而干渴死去。且慢,还有一点最可怕。便是这三阳谷有时会突然阴凉下来,生似已是五百年中三次敛热之一。但其实不是,片刻之后,便又酷热如故。如果不明底蕴,贸然入内,非死不可。”

  张咸又啊了一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鬼母颔首道:“你聪明得很,已经明白凭一个人本领和生命,万万无法取得那三阳钢。试想一个人的寿命,最多不过百年。但要等到三阳谷敛热之期,动辄便须百余年以上。”

  无情公子张咸的面颊上,浮现出感情波动的痕迹,而且非常剧烈,哪里还是无情公子?鬼母冷婀知他内心中正在斗争得激烈,料他终必认为无望而服输,便缄口不语。

  无情公子张咸叹口气,道:“我得承认朱玲变得那么丑陋之后,心中的印象便大有改变。可是为她起见,现在我服输了。”

  鬼母不懂他话深意,问道:“你如为她一死,倒可以说这些话,但你却没有为她做了什么呀!”

  无情公子张咸苦笑一声,缓缓道:“我当然另有意思,但说之何益。反正负情背负的臭名,已落在头上,那就只好等时间来证明一切。但也许连时间也证明不了什么。”

  鬼母冷笑道:“你是说这趟全身出山,为的是要到西陲极荒的三阳谷去,设法取得三阳铜,好恢复朱玲的容颜么?”张咸没做声,鬼母便又道:“但你得记着,你以后纵能取回三阳钢,恢复朱玲盖世容颜,但你已有誓言,不得再爱她。”

  张咸昂然道:“我知道这一点,日后绝不致违背誓言。”

  “嘿……嘿……那么你可曾想到,朱玲恢复了容颜之后,必有无数人追求痴恋她。直到她择木而栖之后才能罢休。那么你肯让别人享受价以性命换来的成果么?”

  无情公子张咸俊目圆睁,厉声道:“教主体管不着我如何想法。”

  鬼母面上虽然冷漠,其实却被这个年轻人所感动,便不计较他的态度。

  张咸立过誓言之后,脸上泛起悲哀的表情。鬼母没有立即释放他,径自飘然去了。

  晚膳送来,只见酒菜多而精美,比起以前真有天壤之别。然而,张咸反而吞咽不下。心中悬念着蒋青山和吕声两人,不知他们安危如何?

  到了晚上,一直都是静悄悄的,静得令人难受。忽然听到铁门微响,一条人影宛如惊鸿般飞到囚室之前。张咸恰恰看个清楚,心中一震,忖道:“说人身法之快,还在我张咸之上。难道这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那条人影忽然现身,只见他身量中等,举止矫捷之极。面上蒙着一条青巾,只露出炯炯有神的眼睛。无情公子张咸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尊驾高姓大名,可许见示?”但那人一言不发,走近铁栅旁边,伸出双手,分握在粗如鸭卵的钢技。看他之意,分明是想把钢枝拉开,以便张咸逃走。

  无情公子张咸突然低喝一声,双手一挥。手中铁链哗啦啦一声暴响,挟起猛烈风声,直向那人握在钢技能上能下的手指砸去。他这种恩将优报的举动,未免令人惊骇。但那蒙面人半声不哼,双手缩回。张咸世疾然收劲撤力,铁链呼地一响,擦着钢柱荡过。他嘴巴一张,正要说话。却见蒙面人手掌一按,顿时一股潜力迎面压到,忙一沉气拿稳桩步,却已退了三步,才站得住脚。

  无情公子张咸面色大变,对方这一手功夫,分明就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顶功夫,玄门独传的罡气。这种先天真气练到精纯时,能够无坚不摧,端的厉害无比。眼前这个要救他出困的蒙面人从体形上看来,年纪甚轻。但居然已练有这等功夫,怎能不为之诧骇。若是传出江湖,准是一件轰动的新闻。

  只见蒙面人发出罡气迫退了他之后,双手抓住钢技向左右一分,顿时开了一个大洞。

  无情公子张咸这时反倒安静下来,叹道:“尊驾拯救之恩可感,但只怕咱们都出不了此地。这些钢枝只能暂时困我。但我在此处已历两日之久,而仍不设法板开钢枝之故,但因这些钢枝上暗设警铃,尊驾适才一动,早已惊动看守之人。”

  蒙面人微噫一声,似乎甚感意外。但随即招张咸出来,要替他弄断双手双足的链条。

  张咸又道:“据厉魄西门渐说,这些铁链乃是海心寒铁所练,虽宝刀也不能伤损。”

  蒙面人微哼一声。张咸心中大动,但觉声音甚熟,正在思忖此人是谁?只见蒙面人调元运气,浑身骨节忽然连珠轻响。有如新年燃入一长串小鞭炮,又脆又密。

  无情公子张咸诧骇交集,忖道:“此人一身功夫,深不可测。已能易筋换骨,化腐朽为神奇。刚才听他口音好熟,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双手握住铁链,倏然大喝一声,双手猛可一绷。铮铮连响两声,那道铁链正好齐他的腕处断开。张咸佩服得五体投地。本来绷断此链,已极难办,何况还要恰好在双碗被锁之处绷断,更是难上加难。

  蒙面人迅速地俯低身躯,握住张咸脚上铁链,忽觉劲风飒然而响,张咸已大喝一声,一掌力劈出去。只见一条人影,疾如流星赶月,泻扑而至。人未到,掌力已到,猛袭蒙面人的背后。张咸突然想起蒙面人是谁,他心神一分,劈出去迎敌的掌力,便散去四五分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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