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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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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秘门开处,三个人鱼贯进来,抬着宫天抚,放在张咸脚边。鬼母一挥手,那三人都躬身退出五室。 厉魄西门渐冷冷道:“弟子就不信他们那么真情。” 鬼母寻思一下,然后道:“管他们是真是假,一刀杀死不更干脆么?” “弟子不能相信。”西门渐强调说:“师父你可有其他主意?” 鬼母向姜斤微微颔首,白无常姜厅举起五十斤重的银戟,倏然跃过去,举起来便向张咸头上砸下。 那五十斤重的银戟,所挟风力绝强,压得无情公子张咸呼吸也微觉受阻。他闭上眼睛,这一刹那间,心中既无遗憾悲哀,也没有惧怕。一个倩影浮上脑海,花容吐艳,含笑盈盈地瞧着他……于是他低低地叫一声:“朱玲!” 厉魄西门渐本想阻止,但已来不及,只好不言不语。白无常姜斤戟离张咸头颅不及一寸之微时,斗然收住雷霆万钧之势。无情公子张咸意外地睁开眼睛,只见姜厅已收回银戟,退开一旁。 “怎么啦,莫非是心寒手怯,不敢杀我?” 白无常姜斤冷哼一声,道:“小子你要死还不容易么?” 鬼母道:“姜斤毋须多言,张咸,你当也知道本教主视人命如刍狗。但自古道是:慷慨捐躯易,从容就义难。现在你一腔锐气,便不觉死之可怕。虽也英雄,却不见十分难能可贵。本教主另有安排,自会叫你后悔擅闯碧鸡山圣坛之举。”说罢,颔首示意。姜氏兄弟上前,把张咸、宫天抚带出密室。一直走出雪楼,在另外一座院中的一间上房内,把他们摔在地上。 直到翌日近午时分,厉魄西门渐才进来,用特制铁链把宫、张两人双手双足俱铐扣住。然后解开他们的穴道,拧笑道:“你们不必妄打逃走的主意。这两条铁链乃是以海心寒铁所制,别说人力,即用宝刀宝剑,也难以伤损。” 宫天抚眼睛一瞪,便要发作。西门渐制止道:“尚有几句紧要的话,必须先向你们交代清楚。那便是咱们都是江湖风浪中出来的人物,死可以不怕,但折辱却难当。你们如敢对教主或本香主口出不逊,绝不会杀死你们。可是……” 宫天抚厉声道:“可是什么?” “可是你们得估量一下,若然被废掉一身武功,再砍断双手,割掉舌头,才放掉你们,这个活罪受得起受不起?本香主的话,点到为止。”西门渐说罢,转身出去,反手拴住房门。 宫天抚、张咸两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宫天抚俊美的面上,泛起一丝苦笑,道:“朱玲虽未曾受害,但她可知道我们为她受此苦难?”无情公子张咸也嗟叹一声,但随即觉得宫天抚这些话有点儿欠妥。心想施思不望报,方是大丈夫行径,若果对朱玲之爱情,已达舍生忘死的地步,则受苦遭难亦甚值得,何必想到朱玲知道与否? 到了下午,鬼母独自进来。宫、张两人见她面色阴沉,都觉得情势不妙。 鬼母沉重地道:“本教主刚刚把朱玲释放。你们如要见她一面,亦无不可,但却不准发出任何声音。这个条件你们办得到,便可见她一面。” 宫、张两人如闻仙音,一齐喜动颜色,连声答应。鬼母要他们都起个誓,他们如命誓毕,便等鬼母带他们去见朱玲。鬼母却不移动,默然站在房中。隔了一会儿,后窗外面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他们都听出是一个人从窗后走过。他们都心急异常,但又不便催问。 鬼母忽然招手道:“你们到这里来。”说时,人已飞到窗边。宫、张两人用双脚一纵,便落在窗边鬼母身侧。这时窗子关头,鬼母将窗纸戳破三个小洞,道:“你们看吧。”她自家也凑在一个小洞中瞧着。 宫天抚和张咸两人,迫不急待地俯在小洞上,用眼外瞧。眼光到处,只见一个袅娜背影,已堪堪走出院子。这个背影,他们在梦中也常常看见,正是那白凤朱玲。 鬼母忽然慢声叫道:“朱玲别走。”那个袅娜的背影立刻停住在院门边。鬼母又道:“你转身让我瞧瞧。”她缓缓转身,宫天抚、张咸心头俱觉得紧张,却也不知何故。及至朱玲完全转过来,他们眼光落在她的面庞上,不由得全身一震,险些张口失声。 只见朱玲本来白如羊脂的面皮,如今一块紫一块红,而且凹凸不平,鼻子发涨,又扁又大。左边一道眉毛,只剩下半条。在这张丑陋无比的面孔上,只有一点和昔日的朱玲相似,便是那双明亮秀美如一泓秋水的眼睛,隐隐蕴含着万古牢愁,千秋幽怨。 鬼母慢声道:“朱玲,你此下碧鸡山,却别忘了誓言。” 她裣衽行礼,轻轻道:“不肖弟子绝不敢忘记。” 那清脆如银铃的声音,钻入宫、张两人耳中,已无丝毫疑惑。这个本是奇美而变为奇丑的姑娘,正是白凤朱玲。还有那轻盈曼妙的体态,正是他们心中最美丽的形象,也正是朱玲才具有。 宫天抚突然用双手掩住眼睛,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无情公子张咸也离开那个小洞。宛如泥塑木雕般,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母冷峻的声音响起来,道:“这最后的一面,的确太难堪一些。但正因如此,你们才有机会生出碧鸡山。” 宫天抚突然怒吼道:“你……你怎样把她弄成这般模样?”他本想怒骂鬼母一顿,但记起西门渐的警告,但临时咽回骂她的话。无情公子张咸却叹口气,道:“朱玲太可怜了,鬼母你心肠之恶毒,也称得上天下第一。” 鬼母道:“你外号叫无情公子,但名实不副,朱玲是被我以碧萤火炙成这般模样。你们都看见了,现在本教主尚有话要说……”她停顿一下,故意拖延一些时间,好让这两个年轻人冷静下来。但见宫、张两人,都各想心事,似乎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于是不再多讲,突然离开此室。 翌日早晨,鬼母仍是独个儿入室。只见宫、张两人神色憔悴,大概是一夜没睡,而又思想过劳所致。当下对他们道:“本教主从来没放过任何敢侮辱我或侵入我圣坛之人,你们两人也不例外。” 宫天抚傲然道:“要杀便杀,何必啰嗦。” 鬼母冷笑一声,阴森无比,使人为之心朋微寒。她道:“你们想错了,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本教主并不杀死你们,只废去你们一身武功。复将右手右脚主筋挑断,便把你们安然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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