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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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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玲抬起头,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幽幽道:“其实你不教我,也就罢了,何必多方解释,难道我敢责你藏私?” 宫天抚俊面急得红了,指天誓日道:“我岂曾对你藏私,不过一向少弄此曲,所以从来没有想起。而且以你的功力,还不能吹奏这五英仙音之曲呀……” 朱玲不再言语,宫天抚仍然把她抱着,走到地道出口,只见烈火如海,奇热难当。 “这里虽热,但总比冒险出去好。” 朱玲问道:“兰儿呢?你没见到她么?” 宫天抚大大愣一下,坦白承认道:“我的确只急于找你,倒忘了她,但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么?” 朱玲发急起来,把前情一说。宫天抚笑道:“别忙,她忽然不见了,一定是发现别的什么,因此追出庄去。我们一离开此处,便可以找到她。” 朱玲道:“不成,玄阴教的人十分厉害,兰儿如落在他们手中,必无幸理,我们快点儿出去。” “你可看见外面的火海?”宫天抚皱眉问道:“我们这一冲出去,不死也得受伤。” “我不管,一定要出去。”她坚持道:“不然你自己在这里等候,我先出去。” “你自己出去?”他道:“你可知你自己元气大耗,连站也站不稳?” 朱玲挣脱他的手臂,看他一眼,忽然十分冲动起来,向外面跃出去。 宫天抚叫道:“回来,你找死么?” 朱玲身在空中,俏眼一扫,寻到一处没火的地面,身形降下。单足探地一站,回头道:“我也许是找死,你可肯来陪我?” 宫天抚见她十分认真,为之怔住不动。朱玲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肯的……”话未说完,回身直纵出去,她因吹箫时元气耗损太甚,故此只能纵出一丈之远。宫天抚被她这种异常的行动骇住,忽见她因功力太弱,故此纵不到目的地,半途向火堆中落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疾跃出去。 他的轻功不比等闲,只见一道人影闪处,已赶到朱玲身边。可是发动稍迟,朱玲双脚已堪堪沾在火堆上。宫天抚百般无奈,倏然伸脚一踩,先一步踏在火堆上。朱玲双脚落处,那一对纤纤金莲,刚好踏在他的脚背。 好个宫天抚应变迅速,突然一挑,朱玲被他挑起一丈之高。这一来宫天抚便真个踩在火堆上。那火堆乃是四五根屋梁压在一起,故此有三尺之高。只因已经烧得通透,便等如一座炽红的火炭小丘,而且又不受力。宫天抚直跌下去,登时裤脚衫角都冒出烟来。 宫天抚身形一旋,运脚如风,恰好四面扫个圈子,把那一堆带着熊熊火焰的炭堆扫开。朱玲身形复又下落,宫天抚不管自己下身衣裤是否着火,双手一托,托住朱玲脚底,然后用力一掷。 火海中宛如飞起一头大鸟,破空而起,又高又远。正是被宫天抚运全力一掷的朱玲。宫天抚自己也不怠慢,疾然跃扑而去,有如流星横掠,其快无比。这时他因双脚尽是火焰;因此他在火海中急渡时,有如踏火飞行。 朱玲被他这一掷,及时提气轻身,因此直飞出十五六丈之远。宫天抚一连三个起落,居然赶到她脚下,复又如法炮制,再托住她的双脚用力掷出去。他没有时间扑灭下半身的火焰,只因朱玲不比往时功力,这一摔下来,可以摔死,是以他必须及时赶到,把她接住。俗语道水火无情。饶他宫天抚功力高绝一时,但也架不住烈火焚身,是以在这片刻间,他已奇痛攻心,神智微觉迷惘。 朱玲身在空中,见他有如踏火飞行,芳心中钦佩感激,兼而有之。眨眼间她已飞出火海,宫天抚也自赶到,双手一托她脚底,缓住疾择之势,然后把她放下。 朱玲惊叫一声,道:“快点弄熄脚上的火呀!”宫天抚迷迷惘惘,不知所措。朱玲情急之下,用力推他倒在地上,又推他打滚。 朱玲这么一推他,宫天抚便知道该如何办,努力在地上滚动,果然把火压熄。可是下半身的衣服已完全焦裂破烂,双腿肌肉也焦黑了一片。但他功力深厚,取出九粒紫河丹,吞服下去,然后微一凝神运功,药力直达脚尖,登时好了大半。 朱玲跪下去,低头细看烧得焦黑了的双脚,破碎的裤管,在夜风中微微摇晃。她一阵感动,热泪直洒下来。现在她知道这位风度翩翩的宫天抚,纵然为她舍弃生命,也不会吝惜。以他这么高傲自负的人,居然也是深情一往,挚爱之极。叫她这个浮萍飘絮般的薄命人,焉得不感极而泣。 她俯低一点,用温柔潮湿的嘴唇,轻轻吻着他烧焦的伤处。 宫天抚道:“我的脚太脱了。”朱玲缓缓仰起头,眼睫毛上泪珠晶莹。现在她已知道宫天抚对她的情意,竟是比生命还重,她知道自己已经软化了,那颗久藏在冰雪里的心已经开始微温。 他们一同到湘潭投宿。休息一宵之后,次日两人一同外出,打听上官兰的消息。朱玲深知玄阴教的各种暗记,故此很容易便寻到玄阴教的另一巢穴。这时正是方家庄被烧的次日,老魔头雪山雕邓牧已到了湘潭。他到崔家去,得知史思温到皖山天柱峰之后,回到巢穴,一方面飞鸽传书,招请西门渐及火判官秦昆山到湘潭来。另一方面又飞书请阴阳童子龚胜拦截史思温行踪。 朱玲从玄阴教人拦截史思温这一点上,得知史思温乃是石轩中的徒弟,不由得芳心大震。那宫天抚何等灵警,早已发觉她神色有异,但不说破。两人又寻了一日,均无上官兰的消息,宫天抚说:“我们不妨追上史思温看看,也许可从他那边得知一点什么消息也未可料。” 朱玲一世聪明,却糊涂一时,竟没想到上官兰之事怎会牵涉到史思温身上。因为当时他们尚不知上官兰真的和史思温一同赴皖山。他的确想见见石轩中的传人长得怎样以及武功如何,因此很快便答应了。当时也没有注意到宫天抚的神色十分阴沉,一如有重重心事。 当晚两人便直赴皖山。经过一夜的休息,朱玲的元气已恢复,宫天抚的伤处也好了八九成。朱玲久走江湖,道路甚熟,因此第二日便追上了史思温。 且说史思温与宫天抚、朱玲三人在那草坡上,宫天抚以神奇无比的青玉箫,吹出人世间罕闻的仙音,一如窗下喁喁低语,深情款款。 史思温天生情种,竟然听入了神,全身松弛,生似毫无戒备。朱玲在一旁暗暗着急,但又不便说什么话,这时她已知道宫天抚实有致史思温死命之意。 朱玲忽然走到史思温身后,举掌劈下,用出三成掌力,掌风并不猛烈。史思温本来如在梦中,神情迷惘,但这时倏然一转身,举掌封架。宫天抚也停了吹箫,大声问道:“朱玲你干什么?”言中流露不悦之意。 朱玲微笑一下,道:“没什么。”宫天抚的眼光从朱玲脸上移向史思温,道:“你的定力真不错,我竟看轻了你,现在你可得小心一点了。” 朱玲插嘴道:“我不反对你试探他的功力,但有一点我觉得不公平。” 宫天抚勃然大怒道:“什么不公平?” 朱玲道:“你不必生气,以你的功力要杀史思温可说易如反掌,假如你要杀他的话,何不痛痛快快以兵戎相见。” 宫天抚不悦道:“谁说要杀他?早先我不是已经声明过绝不取他性命么?” 朱玲道:“这就是了,我所以才会说你不公平。因为你既然不杀他,但你以箫声试探他的功力,在史思温而言,却无还手的机会。假使他抵受不住,那倒没事,若然他熬受得住,你一怒之下使出仙音绝技,他岂不是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么?故此我说不公平。”宫天抚默然无语,只因她所说的乃是实情,虽有帮助史思温之嫌,但亦是无可奈何。 史思温不知天高地厚,插嘴道:“我不能不承认他的箫声的确十分美妙,此生罕听。但要说这箫声里面有什么令我史思温难以忍受的功夫,我可不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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