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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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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思温觉得人家口气缓和,便消了好多敌意,问道:“尊驾高姓大名,可许见示?” 那美书生傲然一笑,道:“我姓宫,名天抚。这个名字你一定未听说过,可是……”说到这里,旁边那位容光绝世的女郎忽然喂了一声,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史思温的确未曾听过宫天抚这名字,便注意地瞧瞧那位女郎。只见她咬着嘴唇,含嗔地瞪着宫天抚。宫天抚冷笑向她回敬一眼,道:“这有什么说不得的?横竖你此入江湖,一定会被武林发现。” 她不悦地努起樱桃小嘴,娇态非常动人,连史思温看了,也觉得不愿意拂逆她的意思。但宫大抚更生气了,怒道:“你真的要坚持己见?咱们不是说好的么?”史思温想道:“这位女郎是谁呢?可恨那姓宫的一定要她失望,全没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宫天抚抬目四望,然后把眼光定在史思温面上,道:“你可敢随我们到那僻静的地方,我不会太为难你,你可以放心。”史思温气冲冲想道:“我几曾怕你过?”于是大声道:“随便什么地方,姓史的绝不会却步不前。” 宫天抚俊美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道:“谈吐豪雄中依然不灭其雅,真不错。那么咱们到那边林中去谈一谈。” 史思温甚为聪明谨慎,眼珠一转,便道:“史某先走一步。”言罢疾步而去,耳听蹄声急骤地响起来,紧紧跟随上来。他头也不回,直向大路旁一座树林外进去。身一入林,立即提起十二分精神,留神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异状。 要是宫天抚在林中另有帮手,他可就不客气,想法子先行溜之大吉,绝不能中了敌人之计,日后尚受敌人笑骂。但林内一片静寂,毫无异状。他稍为安心,忖道:“那位姑娘眼中已告诉我不愿与我为敌,因此等会儿她大概不至于出手。这样剩下一个宫天抚,怕他何来。”一边想着,一面在林后一处斜草坡上停步。 蹄声止处,宫天抚朗声笑道:“这片斜坡佳甚,不过若要干戈相见,未免有犹山林雅趣尔。”那位女郎始终跟在宫天抚后面,并不说话,但那双眸子却忧愁地看着史思温。 史思温只需瞥她一眼,便已足够读出她眼中的意思。于是趁宫天抚据辔四顾之际,安慰她似地微笑一下,然后向宫天抚道:“境由心造,阁下何需嗟叹。” 宫天抚颔首道:“此言不为无理,但如在这等清幽雅趣之地,与二三知己,或是指点山岚,究寻野趣,或品茗拈韵,各呈诗思,岂不比动地杀声更要有趣味么?” 史思温徐徐道:“这等雅人韵事,可遇而不可求,尤非心怀忿怯者所能领略。只怕你终是能言而不能行,纵有机会,亦将交臂而失。” 女郎流波微笑,竟颇赞许他的说话。史思温更加得意,忽又浮起仗义不平之感,因为他觉得这女郎好像被这清俊绝世的宫天抚所控制,因此不能自由。 “观在有什么话请说吧,此间已无俗人相扰。” 宫天抚倏地面容一冷,道:“我并不屑与你动手,故此我早已声明不会为难你。”他顿一下,听到史思温不服气地哼一声,便又冷冷一笑,道:“我只要你回答我几句话,与及聆听我一阕仙音,然后你可以找你师父,由他来向我了断这段梁子。” 史思温这时可就明白了,敢情这位无缘无故拦住他的人,乃是师父的对头。他抽空觑那女郎一眼,只见她面上忧色更重。 宫天抚在腰间抽出一支尺八长的青玉箫,目光凝注在史思温面上,问道:“你前两天,可是和一个名叫上官兰的姑娘同行?” 史思温脑筋一转,联想到这位俊美书生,一定是上官兰丈夫那边的人。蓦然一阵醋意直攻心头,大声答道:“不错,你是她什么人?” 宫天抚不理睬他,回头向那女郎一笑,道:“怎么样?咱们到底找对了吧!” 史思温实在很气愤,但他又忽然做贼心虚似地,不敢再问人家与上官兰的关系。 宫天抚忽然回头,双目射出奇光,落在他面上,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姑娘就是白凤朱玲,你一定知道她吧?” 史思温大大愣一下,呆呆瞧着朱玲,半晌不曾做声。白凤朱玲的名字,的确使他神往了许久。只因史思温十分祟拜师父石轩中,因此他想像出那位占了师父心灵的女人,一定不同凡俗。现在他觉得这位女郎一点儿也没有令他失望,因为她的确太美了。 朱玲微微叹口气,仰头望天,动作是这么温柔和优美。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曾是武林第一高手鬼母的徒弟,而且当年她手段也极辣,杀人无数。她那种惘然如有所失的样子,使得史思温心绪大震,一时为之心乱如麻。 宫天抚冰冷的声音又钻入他的耳中:“上官兰现在哪里?” 史思温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他审问一般,不由得大怒起来。其实他的怒气并非完全因此而生,其中一部分是为了朱玲,另一部分却为了上官兰。他生涩地应道:“我不知道。你要找她干什么?” “她在哪儿?”宫天抚声色俱厉地再问。 史思温是个外和内刚的性情,平生吃软不吃硬,这刻更加气恼。斜睨对方一眼,双臂交叉盘在胸前,只冷笑一声,懒得回答。 “你有什么权利可以隐匿她的行踪?” 这句话像一支利刀,飕一声刺穿史思温的自尊心。 朱玲在后面轻轻道:“你别这样问他,慢慢说不可以么?” 她的声音这么悦耳动听,语气又这么温柔,使得史思温又强硬起来,接口道:“朱玲姑娘说得对,你是什么东西?” 朱玲玉面一板,道:“你也不该这样啊!”史思温耸耸肩,不与她辩驳。 宫天抚阴森森地瞪视着草坡上昂立的少年,忖思一下,便举起青玉箫,按在唇边。 朱玲道:“且慢,你该对他说一下,这箫声与普通的不同。” 史思温道:“叫他尽管吹吧,我才不怕哩!” 一缕箫声,袅袅破空而起。才一入耳,但觉百虑皆消。跟着曲调变得十分动人,宛如在深闺红窗下,有位可人儿喁喁细语,叫人意融魂消。史思温听得入神,双手松开垂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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