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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肌肤相接,纤毫毕现。他是个过来人,当然十分熟悉地势,不由得心猿意马,热血澎湃。

  然而,他始终没有稍越雷池一步。甚至他缩回手后,对于自己一度放肆的思想,也深深觉得太于卑鄙而自责不已。

  她张开眼睛,红晕满颊,秦不自胜,勉强矜持地轻声道:“谢谢你,外面是什么人啊?”

  邓小龙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开朗地笑一下,道:“因我之故,才令你受苦,倒是我该向你道劳致歉才是,外面么?大概是此处庙祝回来,不敢逮然进来。”

  他一边将她扶起来,让她能够盘膝而坐,做那吐纳之功。

  她的僧帽完全露在烛光之下,庙外有人夸声夸气地叫道:“喝,敢情是个尼姑,花狗你料错了。”

  另一个人接口咕咕道:“原来是尼姑偷汉子,我花狗真开了眼界……”

  邓小龙先不回顾,垂眼瞧她,却见她玉面变色,倏青倏白,显然气恼之极。

  那两人大踏步进来,当先那人道:“朋友,你今晚太背运啦,我李三可要告发你们的好情,小尼姑你是哪座庙的?咦,倒是长得挺俊的,花狗你可曾见过她介花狗道:“没有,怕是别处来的吧,你忘了外面有两匹马吗?”

  邓小龙霍地跳起来,转身对着他们,却因背着烛光,他们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那两人帽歪襟敞,一派流氓气,面上满是吓唬的神情。

  邓小龙沉声道:“你们瞧见了什么?”

  李二叉手道:“朋友体居然发横啦,我李二走南闯北,什么希奇古怪事没见过,你们在于么还……”

  他大套的话尚未说完,邓小龙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花狗嘻嘻而笑,耸肩道:“有钱能使鬼推车,我们都可以替你们守口如瓶,嘻,嘻……”

  邓小龙回头一眼,只见白莲女尼面包铁青,凝眸怒现。立刻回转头,冷冷道:“你们要的只是银子?”

  李三道:“那也得瞧着走,我李三当日也花过整方的银子。”

  花狗笑道:“算了吧,银子总是好的。””

  邓小龙倏然双掌齐施,啪然脆响一声。

  那两人在同时之间,受了一个大嘴巴,连牙齿也掉落好些,疼得齐齐大叫。

  邓小花又是双手齐出,骄指如戟急戳出去。这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他回头道:“你别放在心上,他们都往阎罗殿报到去了。”

  猛然觉得这种口吻不应对她这种谨严的出家人面说,连忙俯身将两人抓起,一径拖出庙外,随便掷在庙后。

  回到庙中,却听白莲幽幽叹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贫尼心中甚是负咎。”

  邓小龙忙排解道:“你这就错了,这种下流胚子,根本活着便是多余的,况且这是我下的手,与你一点没有关连。”

  白莲凝视着他,须臾又叹道:“你是瞧见我气恼得很,才下这毒手的,是么?”

  邓小龙勉强摇一下头,其实心中却愿意承认是为她而杀人。

  她道:“我必须立刻离开,回山在佛祖之前,闭关痛仟此孽。你……请你替我找到桑师叔,说是家师希望能见见她,这桩事你肯应允替我办么?”

  邓小龙一面点头,一面失措地援手道:“你这就回山去么?”

  白莲缓缓站立,道:“这是非之地,血腥盈鼻,我焉能再事逗留。你……自己保重,我们不会再见了。此生再也不能再见了。”

  邓小龙惆然道:“唉,都是我处理不当,你何必自责呢?”

  他们后来的对话中,再也不用施主、师父或贫尼在下等字眼,完全用你。我来称呼。却是自然如此,两人中没有一个曾加以思忖。

  这是一场奇异的离别,有显明的感情,也有必须立刻分手的默契。而巨当她上马时,还再申明此后再不能和他相见,显然暗示重见时,会有不能自拔的危机。

  邓小龙一生为事业奔忙,从没有这种情感发生过。也没有女人能在他心上留下影子。

  可是此刻他满怀惆怅,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话。

  他听到她在马背上叹息、之声。便道:“方才我曾经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请你帮忙,却是那么毫不勉强……”

  她扬起丝鞭,但没有立即落下。

  在夜色中,她微倾前了身躯,俯视着他的身影。

  她想道:“你可以再去获得完全的感情,包括身体。但我却完全相反.我此刻内心的激荡,已是深不可拔的罪惩。可是,我为什么明知故犯呢?为什么呢?”

  她恋恋地凝视着他挺拔的身影,并且想象出他英俊的面容。

  两点情泪悄悄滚下来。她是连多看那影子两眼,也是这么艰难。而巨此夜一别,将是人天水隔。从此音尘各悄然,寿山如黛草如烟;她是佛门弟子,还有什么指望。

  邓小龙在夜色中凝仁不动,他也深深地注视着她。他似乎知道她矛盾而纷乱的情怀。是以动也不动,任她再多看一眼他的身影。

  终于地猛挥丝鞭。蹄声响处,载着白色人影,冉冉隐没黑暗的远处。

  邓小龙颓然坐在庙门石阶上,蹄声逐渐消失,终于剩下一片空寂。

  他但觉自己空空洞洞,生像遗失了什么,而且是永远地遗失了。

  他们的分手,是这么仓促和凄凉,以致关系于陆丹的消息,她也忘记转告邓小龙。

  原来当晚钟基和潘自达双战毒书生顾陵时,秋月禅师一拉齐玄,飞跃出迎月馆外。

  齐玄心有顾忌,惟恐家口受累,本不肯走,可是秋月掸师分析道:“日下这场争战还未知结果,但冀南双煞等人已受重伤,而且是毒书生顾陵所为,你之离开,已无妨碍。何以当局迷惑至此?”

  齐玄一听也是道理,便和秋月弹师离开相府。

  秋月弹师一看已届子丑之交,早过了亥时整整一个时辰,急急忙忙,和齐玄飞扑疾奔。

  齐玄一面走,一面问道:“缪叔,我们往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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