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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第二十五回 八天阻隔共蹑仇踪

  他冷然道:“我并非为你而要杀他,你这贱人也休想活着见他。”未句的他,指的又是钟荃。

  蝎娘子徐真真当然会意,摸准他的心理,佯怒斥道:“见你的鬼,我等他干么?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潘自达果然尖声笑起来。

  她一硬一软,柔声问道:“你身上怎样啦?都湿透了?”

  他道:“不妨事的,倒是你身上的血迹,难看得很。”

  她顺着他的手势,扭头去瞧,才知道腰侧有几处血迹。想了一下,也想不出血迹的来由。

  他道:“钟荃身前也有血迹,看这位置,必是他抱你离开相府时染上的。”

  她惊噫一声,额首无语。

  潘自达趔趄一下,终于走过来,缓慢地问道:“你跟我去吧!”

  蝎娘子徐真真嗯了一声,随即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猛可抬头,却和他的眼光磁个正着。

  他紧紧地瞪着她,泛起笑容,道:“你的爽快,真出我意料之外,我真不相信你居然会答应的。”

  她第一次感到他的诚恳,媚眼一转,道:“你一定不懂得女人。”

  他连忙点头承认,她又道:“你所遇见过的女人,多半是扭腔作态,明明心中愿意嘴巴上也说不。于是你就跺脚走开,是么?”

  “对极了,找认为对方心里只要有一点儿不愿意,得到手也没有意思。”

  “可是你忘了女人总是女人啊厂她教训似地道:“谁能像我心口如一呢?她们会觉得害羞,非要你恳求不可。”

  潘自达忽然摇头道:“不,也许你说的是真情,但我从她们的眼中,知道了她们的真意,就像起先那样。”

  她连忙撩开这话题,急急接口道:“到底你打算和我到哪儿去呢?”

  她这句问话,可使潘自达记起红霞。他按一下那皮囊,里面有好她逼下的白衣。

  他道:“且没有想好,先回客店换衣服再说。”

  她道:“他好,你得弄套衣服给我换换才行。”

  潘自达背起她,越屋而去。天阶上躺着的人,共有两个。

  这时蠕蠕翻动一下,一个爬了起来,正是那马老汉,他低头检机一下,知道同伴郭善已死,绷紧面孔,急急开门出去。

  自从钟荃和潘自达离开后,邓小花本想从陆丹口中套点儿消息。一是失缥之事,二是和钟荃的关系。哪知陆丹丝毫不卖面子,反客为主,赶他离院。

  邓小龙忍住气,径自回缥局去。

  马老汉一拐一拐地闯到缥局,把邓小龙闹起身,摒开了其他的人,才道:“我和郭善半夜被尖叫的声音弄醒,一齐到少侠房去。

  “他扣门询问时,忽然木门巨响一声,震裂个大洞。他首当其冲,往后直摔开来,我也被压在下面。

  “这时从那破门中瞧见那姓潘的,凶狠地站在那儿。我没敢做声,听到他和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可不是陆姑娘。我听他们如此这般对话之后。姓潘的便背她走了……”

  邓小龙大大震骇,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果真听见那女人说不是等人,而且骂天下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马老汉忙点头。

  他又道:“他们先回客店,此刻往哪儿弄到女人衣服啊?除非是偷盗……”他歇了一下,碎然问道:“姓潘的说少侠身上有血迹么?”

  马老汉道:“正是,所以才染得她身上也有血清。”

  邓小龙决然道:“你赶快再回去守着,万一少侠回来,便领他到这边来,我立刻要去跟踪性潘的。”

  他连忙另找一柄剑,系在背上。又着人去通知动员本镖局所有得力精干的人,齐齐出动在各处要道布下眼线,以免让潘自达记网。

  他只负了一会儿工夫,便来到潘自达寄居的客店。

  那房间黑暗无光,他飘身下地,一推房门,那房门应手而开。

  他进房打基火折子一看,便知道自己来迟一步,那潘自达和那女人已离开这儿了。

  他反身出店,经过这阵子时间的思索,从那寥寥几句的对话中,已推详出这女人多半是蝎娘子徐真真。因为钟荃老早表出过要救她出来。

  想起这蛇揭般的女人,邓小龙的怒火便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因为以前他的一个世交好友胡克家,曾经护庇过她,并且将那几手从自己处得的华山剑法也转接给她。结果却给她害死了。

  事后他查清楚那是因为胡克家在酒后辱骂妈娘子徐真真,两人口角起来,胡克家格剑要杀她,她也拔剑自卫。剑光飞舞中,不知是有意抑是无意,胡克家竟然死了。

  他总认为胡克家待着武林的地位面子,强自包庇侠义道中人欲诛戮的徐真真,是件大错事。而他后来之死,又是自己不极细行,因而动手致命,这样焉能再怪那蝎娘子徐真真?于是他终于放过此事。

  如今那蝎娘子徐真真,被钟荃救出来,却依然大声疾呼地骂天下男人,可见得她当真是心理变态的残人,结果又跟着潘自达走了,更加坐实了她的淫贱。

  他一径回到镖局,等候消息。

  直等到天亮之后,两个消息一齐来到,一是关于相府昨夜之事,据说冀南双煞都受到相当重的伤,玉郎君李彬稍为好一点儿,却也不轻。另外神刀查刚和丧门锉李固则已毙命。

  听说和相国甚是震怒,因为他后府中一名艳丽的诗婢失踪了,同时又死了许多头猛犬。

  相府一众传卫中,除了上述五人伤死之外,还有一个三等卫士陈成失了踪,这陈成年纪约摸五旬,为人沉默寡言,功夫乎常,面目呆笨。

  可是许多次相府有事,那毒书生顾陵出现,他虽常常在场,却没有一次逃不开,而且风传此人与后府许多被冷落的姬妾婢女有所勾通。

  不过,闲常请人见他呆钝,也没甚理会。这次他失了踪,便搜查他寝室,本想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是否与那名失踪的艳婢有关。

  谁知却搜出一个拍粉袋,赫然是昔年名震江湖的大采花贼阴风箭张镜山的标记。

  这阴风箭张镜山最著名的便是那三支阴风箭,发时无影无声,宛如一阵阴风吹袭,敌人已被黑色小箭透心射死。

  他每逢做案之后,总在墙上面留下粉拍的箭形标记。相府的卫士全是精干过人的脚色,一看便晓得是他了。

  至于那毒书生顾陵和夜袭相府请人大战经过,却是人言人殊。但有一个肯定的结论,便是毒书生顾陵终于败在一个妇人手中。随后那干人一齐隐没,倒不知是怎样的结果。

  邓小龙虽得知了好些奇事,却始终没查出钟荃下落。

  另一个消息便是关于那潘自达和蝎娘子徐真真两人。他们在天明之后,忽然出现,乃是雇了大车,从永定门出城,径自南下,邓小龙闻讯,立刻便下了决定。

  他认为亦须立即追踪那活自达,因为一则要替死去的郭善报仇。二则从他口中,也许可以得知钟荃结局怎样。三则关于那神秘失踪的陈丹,唯有从蝎娘子徐真真口中打听消息,并且也不能放过她。

  于是他立刻动身,匆匆布置一下锦局传递消息的地方之后,便骑上钟荃那匹黄马,离开京城。

  当他离开之后,马老汉便着人传报,说是一位自称秋月掸师的僧人,突然现身钟荃所居的房中。

  因不见人,便向他询问钟荃踪迹。马老汉不敢表明和钟荃有关,一味装聋,特此请示邓小龙应该怎样办?

  可是邓小龙已经不在,镇守京师的又不是能出主意的四大缥头,自然无法回复马老汉。

  只嘱他想法子拖延几天,以便另派人请示邓小龙。

  邓小龙匹马孤到,紧跟潘自达大车辙迹扬鞭南下。

  他因为识人大多,不便日间有所作为,只好留待夜间。

  不过他也顾忌着自己的武功不敌那活自达,何况还有一外蝎娘子徐真真?是以他虽稳稳地骑在马背,但心中十分动荡.一味盘算如何下手之法。

  数个生平所认识的好朋友,武功方面差不多没有比自己高强的。如今要应付这等异人,断不能找那些比自己还差的朋友相助,那样仅仅徒然使好朋友送命而已。

  他的细心并非过虑,因为他已知道潘自达曾经邀截住五郎君李彬,以及恶客人金魁两人剧战,竟是攻多守少,大占上风。

  错非毒书生顾陵先来一步,抢先下手,则在片刻工夫之后,潘自达依然会将两人击败无疑。如此一推想,这潘自达的功夫,毫无疑问是在自己之上。

  当天晚上,邓小龙没有动手。

  第二天,潘徐两人依然乘坐那辆大车,继续行程。

  邓小龙因为自己的马快,便故意容他们先走一程,然后缓缓徐行,尾缀跟踪。

  响午时分,已来到顺德府境。

  这时已是打尖时分,他心中一径为了没有帮手的问题而愁眉不展,抬眼沿着大街溜瞧,近街口处一间规模甚大的馆子,黑底漆金字的招牌,吸引来往旅客的眼光。

  他正想在门前下马,忽然听到内里有吵嚷之声。

  他心中烦得很,便不下马,打算到别家去,省得再为了那些阅事而烦心。

  忽见一个白衣人,飘飘地走出馆子。跟着又拥出四五个人,吵骂不已。

  他回眸一瞥,忽然意外地征了一下,敢情那白衣人,正是华山大悲庵的高手白莲女尼。

  她此刻低头急步出街,后面那四五个汉子,分明是追着她叫嚷。

  邓小龙一拎马缰,跨下黄马低嘶一声,蹄声与沙尘并起,眨眼间已拦在那四五名汉子之前。

  他朗声喝道:“住口,人家一位出家人,与世无争,你们其势汹汹干什么?”

  那四五个人看来似是无行的纨绔子弟,这时一齐噤声去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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