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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伯南最是用心,除了上塾读书之外,整天都是沉浸在练武中。再没有工夫去想旁的事儿。

  朱玉华姑娘到底是女儿家,每日只是循例随众练习,闲下来便想都不想。

  江上云却是在三人中最聪颖的一个,直是天纵之才,任何招式,一学便会。性情却甚疏懒,等闲不见他练习一次。

  而且一孙伯南如何恳求,也不肯和他过招练习,迫得孙伯南只好去央求朱玉华帮忙。

  而他却站在一分闲着,过招时发现错误,他也不肯声。

  这个怪脾气使别说孙伯南和朱玉华莫测他武功的深浅,使那绝艺惊世的江老爹,也觉得他这个爱孙有点儿测不透。江老爹只因代做这铁器行业,出品精良,特别被武林中人赏识,因此甚至远达关外,也有武林人转托购买兵刃。在江湖讲究起兵器,无有不知江家老店的金钱标记,最是精品。

  这样,就在七十年前,一位武林奇人,来江家老店买兵器。

  那时有江老爹江峰青才不过十余岁,竟被这位异人看中,认为根骨极佳,大堪传承衣钵。

  干是将全身艺业尽数传授与他,这一剑一拐,招式通异,须得分心运用,称为武林一绝。就这样便传给江峰青。

  这江峰青除了拐剑为武林一绝之外,还有一桩别人不及的物点,便是借晓天下各家派来历渊源。

  不论是出名的大家派以至海外边疆的奇门,全都了如指掌。只要人家一伸手,便可以道破来历。

  关于这种学识和眼力,他的孙子江上云尽得其传。

  可是寻常爷儿们在练习时,他也多半缄口不响,即使说了,也光是指出那些名门大派的家数。

  是以连江老爹也以为江上云仅得他所传的一鳞半爪。

  言归正传,且说江老爹一见两少年回来,立地满堆欢,蔼然笑道:“你们今天怎的迟了,快回后面吃饭去。”

  江上云微笑一下道:“我们绕了老大一个圈子才回来,所以迟了。爷爷,你猜我们去瞧什么来着?”

  江老爹摇摇头,道:“我大门也不出一步,怎知有什么热闹好瞧?”

  江上云道:“说出来你老也许会去瞧瞧,只因塾里头一个同窗说,便是那个家里开着四海老栈王光义,他说昨夜来了好些客人,都是骑着马的,其中一匹浑身雪白,再没有一根杂毛,听说是匹千里马。所从我们一放学,便赶快去瞧瞧。”

  江老爹道:“啊,你们可瞧见?”

  眼见两个少年一齐点头,便又问道:“果真是千里马么?”

  江上云没做声。

  孙伯南缓缓道:“是的,爷爷,那正是你老说过山左秦家的雪驹良种。我们也瞧见那双钢将秦季良哩!”

  他歇一下,又道:“同他一起来还有个和他一样,也是五十来岁年纪的人,手中老是托着一支租旱烟袋,就像你老说过从关东移来内地的索家传人似的,从年龄上推算,他该是索亦夫,对么?其余的四五个全是三十左右的人,孩儿们便没有注意。”

  江老爹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两人一定是双钢将秦季良和索亦夫。他们使的都是沉得家伙,又是常年盘桓在块儿的好友,故此江湖上你们为山左双豪。这两个既是当个武林顶尖角色,也难怪你们不去注意其他的人。”

  他顿了一下,极温和地教训道:“可是,下次记得不可这样粗心,常言道是“英雄出于少年”,千万不可因人家年纪轻而小看了--”

  孙伯南恭谨地应了,江上云动不服气地笑了一下。

  江老爹便道:“你不信么?和就有一位出名的主儿,来我们这里打造兵器。”

  江上云立刻好奇地问道:“是谁啊?”

  “便是十年前以阴阳判官笔驰誉武林的阴阳笔褚兆,这厮在中州直至以西地方,数得上是第一位人物,也是当今武林顶尖角色,声名可与山左双豪并驾主齐驱。他自从十年前封笔退隐,如今又忽然重现江湖,而且还巴巴地到了我们江南,必有特别原因。此所以我认为除了这些已知的人物之外,必定尚有许多武林高手来了,说不定会有少年英雄出现,你们岂可因人家年轻而忽视。”

  孙伯南又连连称是,江上云却傲然地低哼一声。

  江老爹略略思忖一下,自语道:“奇怪,谁能把褚兆的阴阳判官笔压断呢?奇怪……”

  他的目光忽又变得奇亮,倏然扫过爱孙江上去伯睑上,却见他满是傲然之色,便接道:“孩子你何必生出争强斗胜之心?须知我们和这些江湖人物不同……”

  他的眼光扫过孙伯南面上之时便倏然咽住了。

  原来孙伯南那张尚微带着稚气的睑上,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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