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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第二十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们老少七人到达青城山,就在山下碰到澄月和尚。澄月只不认识震山手归元泰和上官理,其余的人,全都见过。

  他与大家见过礼之后,便向江归独孤三位老人家报告道:“神拳查老檀樾及家师俱已在青城山上元观敬候诸位大骂!”

  南江北归和神偷独孤道三个老人家互相看了一眼以后,只听他们忽然哈哈大笑,策马上山。澄月和孙伯南一道走,一面告诉他道:“那上元观中可热闹得很。少林的关行者,峨媚的麻衣道人,滇边大侠熊应宗,烈火星君等都在观中──”

  孙伯南道:“他们是否一道到岷山去?”

  澄月道:“当然,还有青城的有名剑客冉青竿他也要赴岷山之会哩……这些高人之中,就以关行者和麻衣道人最是暴燥不安,因为他们替本门惹了祸,当通天教大闹两派之时,他们恰好都不在,其后想要赴岷山报仇,却被众人截住,等候武林四绝的消息,结果真个把大家等齐!贫僧每一想到五日后的岷山大会,便十分兴奋,一定十分激烈可怕,对么?”孙伯南笑道:“你这像出家人专门爱参加这些血腥满鼻的场合,你要小心日后你恐怕到不了西天……”

  谈笑之间,远远已见金碧辉煌的上元观轰立在一片高崖上,白云绕崖,真有仙家宫殿的气象!

  那上元观还有座下院,他们都纷纷在下院下马,再徒步上山。

  澄月先走一步,到观中报讯。

  他们刚刚到了观前,只见大门前那片旷场,已站着许多迎接的人。

  共计有五台山法雷寺老方丈药山大师,他的师弟笑和尚。

  当中一共有三个道人,其一全身大红道袍,乃是闻名天下的第一位火器专家烈火星君。一个是面白高鼻,貌若无情的老道,手持雪白拂尘,乃是峨嵋第一位高手麻衣道人。另一个高冠峨髻,道相庄严中又透出飒飒英风,正是青城最负盛名的剑客冉青竿,如今已是本观观主,武林称为青竿真人。

  一个五短身裁,面如满月的老头子,和威严的滇边大侠熊应宗站在一起,正是武林四绝之一的神拳查本初。

  药山大师的话的确引起了众人惊讶,要知他乃是五台山的一派掌门,说话可不能随便。而五台山自从药山大师出道之后,声威大震,佛法复又精严,武林无人不敬仰这位一代高僧。

  故此武林四绝中,除江老爹和独孤及善之外,神拳查本初当然惊讶不已,就连同行多日的震山手归元泰也几乎不能置信!

  江老爹徐徐起立,朗声道:“孙伯南是老朽孙子辈,他若是在处世方面,有任何亏做人之道,老朽应负管教之责,但在武功方面,因他已得璇玑子老道长遗授,如有涉及他师门荣辱之事,老朽便不能出头,亦不负任何责任,这一点列位俱是一代高人,自然会谅解老朽的声明──”

  震山手归元泰道:“江兄正该如此,相信与各位高人,都会首肯斯言……”

  烈火星君屹立不动,看完江老爹,又看归元泰。他们的话一歇,他的目光便落回孙伯南面上,宏声道:“江归两位施主之言甚是,贫道并无异议!”

  孙伯南站起来,走到厅中,作个罗圈揖,道:“小可年纪尚轻,纵有名师秘法,也只不过是如萤火之光。适才乐山大师谬奖过爱,小可实在愧不敢当。但足见大师一代得道高僧,尽力携掖后辈之热诚!烈火老道长因昔日有些微误会,小可如今回想,实在惭愧,特此谢过,希老道长海量包涵,莫记小可以前过失!”烈火星君人本爽直,他一听孙伯南之话,这时但觉面子挣到十足,也自由衷朗笑道:“孙少侠好说了,贫道岂有记挂当日小事之理,你可千万不要挂记才是。”

  说着,已退回椅子落座。

  谢了烈火星君以后,孙伯南眼光如电,飕地扫过峨嵋麻衣道人和少林关行者两人的面上。

  但见前者唇角挂着一丝的冷笑,神态阴鸷。而那关行者却夷然自若,没有什么表情。

  原来关行者最敬仰同道中的药山大师,因药山大师早先一言,立却认定这少年必有惊天动地的艺业。

  故此生平桀傲不服人之气,居然完全敛掉!

  孙伯南又道:“小可今日承蒙诸位高人前辈如此推爱,说不得只可献丑一二,至盼列位前辈不吝指正──”

  说到这里,又作个罗圈揖。

  众人见他彬彬有礼,十分谦虚,都生出好感。这时都凝神视着,瞧他使出璇玑子那一种绝艺。孙伯南暗中运起九死玄功,待那真气已纯之后,只见他们在敝厅中徐徐地走了个圈子。只见他走得舒徐满洒无比,只见那圈子大不过径丈,眨眼间他便已走了大半个圈子。在场的众人俱是一代名家,眼力是何等的厉害,这时全都情不自禁地喝起采来了。

  这当中只有澄月郑珠娣和上官理三人看得不太明白,原来孙伯南走这个圈子,内中大有蹊跷。

  要是在座的各人不是尽皆目下的武林一代高手的话,孙伯南决不会施展这一门功夫的。当他迈步而走之时,现场那些眼力较差一点的,便以为他脚踏实地而走,有什么希奇?其实只要仔细一看,便可以发现他的动作虽是平常走路,但鞋底与地面尚有黍米之隔。本来踏雪无痕之类的功大,座中之人差不多都能办得到。

  但难就难在他走动时一似平常走路,无论身躯摇幌以致于鞋子起落,均与平常毫无二致!而踏雪无痕之类的轻功,决人能身躯手足俱动和走得那么舒徐,因而其中区别虽微,却相距万里。

  孙伯南站定身躯,作个罗圈揖,朗声道:“小可献丑了!”

  说完这句话,鞋底才沾到地面。

  震山手归元泰向江老爹喟道:“璇玑子绝学,确是举世无双!”

  孙伯南回到座上,大家开始谈论起五日得岷山大会之事。

  首由药山大师发言道:“岷山通天教的创立,本是武林盛举,但那人屠罗昉存心不良,不但妄自尊大,毫无开宗立教的风度。其教义更纵人为恶,并欲奴役武林!目下他虽仅仅宣布在开山创教大典之后,要找武林四绝及孙少侠五人,但其后必定逐渐伸张魔爪,以至天下武林,永无宁日!各位对于此事,未悉有何高见?”

  这时武林四绝和孙伯南根本不必多发言,就看在他们以外的那些高人们如何主张了。因为他们五人,那是必定要赴岷山,和那人屠罗昉碰碰。

  上元观观主青竿真人朗声道:“据贫道留心探听得来的消息,那通天教最上层的组织是教主人屠罗昉,副教主长白老怪端木元。教主之下,分设五堂,第一堂天罡堂香主崆峒清风道长。第二堂地煞堂香主藏中高手喀伦。第三堂青龙堂香主尚未知悉,仅知是南方高手,决非等闲人物。第四堂白虎堂香主龟叟张幼聪。第五堂凶刑堂香主日行尸桑坚,至于其下各分舵虽不乏好手,但此处不拟讨论。据悉五堂之中,以凶刑堂日行尸桑坚威权最大,掌全教刑责生死大权。但表面上五堂以天罡堂为首。”众人一听这五堂之中,居然有名家如崆峒清风道长,又有武林中认为是个恶瘤的日行尸桑坚,这本就够人骇讶。

  何况还有个关外最著名的长白老怪端木元领袖群伦,效忠人屠罗昉!不由得都纷纷议论起来。

  大家忙又打听那地财堂香主喀伦的底细。

  神偷独孤及善道:“这个老朽知道。”

  孙伯南忙道:“请快说。”

  神偷独孤及善道:“老朽在十余年前,曾在藏边与此人见过一面,彼时我与他毫无恩怨,只因见他浓髯掩面,气度不凡,举凡藏人,全都闻名而色变,我经一番探听才知道他平生手毒心黑,动辄杀人,于是便略施手法,偷了他的随身兵器,那是支永不离手的精钢旱烟管,十分沉重──”刚说到这里,五台山高僧笑和尚嘻嘻而笑道:“独孤施主神偷绝艺,天下第一,当日如何戏弄那喀伦,想必列位俱欲知道,就烦老施主稍叙一番如何?”

  独孤及善微笑道:“好在老朽素来不以此技营生,否则纵然说了真话,各位也许以为老朽为了掩饰罪行而捏做一些别的缘故哩!”

  只听众人大笑不已!

  他便又道:“那天主要是因为喀伦毫无防备,而老朽却是有心,须知大凡一个人有了一宗不离手的东西,总有在某种情形之下而稍为放开之时,因年深日久,便成了一种牢不可拔的习惯──”他环顾众人一眼,见大家都微微颔首,便又道:“老朽暗中察看喀伦好久,才发现他每逢喝茶饮酒之时,便将旱烟管放下,双手捧碗而饮!”说完他也比了一个动作,才又道:

  “其时因拉萨正在举行大赛马,人山人海,老朽取了那支旱烟管,便随手插入泥地中。”他接道“喀伦放下碗时,不由大吼一声,便扑向一个匆匆走开的小伙子,他这一扑足足跳起三丈之高,像只大鸟般罩下去,在那刹那间,这才发现那年青藏人手中的一支形状相似的烟管,不是他的东西。他当然没有弄死那小伙子,老朽却趁这时挤入人群中去看赛马。”只听烈火星君道:“怎么那么凑巧有那个年青藏人带着相似的烟管?”

  独孤及善道:“老朽务必补述一句,便是那年青藏人匆匆走过,乃是老朽预早安排,让他耍一下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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