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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他便又继续道:

  “因此,若由五个人同时施展,不论这五个人武功如何高强,但到底是五般心思和五个身体,出招之时,必定分出快慢和力量微有强弱的不同,虽是渺微得不足道,但武功极高者,仍然能够把握机会,脱身重围之外……”

  笑和尚兀自疑念未息,欲待反驳细语。

  药山大师已朗诵一声佛号,道:

  “多谢檀樾发挥妙谛,能够点破老衲之迷津。老衲实不相瞒,关于这伏魔回环五打,老衲多年来便曾苦思,假设能在一招里同时使出来,还有破绽没有?历今多年,仍然找不出什么破绽,可是心中却又一直不能释然,总觉其中尚有可疑之处,但枉自费尽心力,依然无法悟出。今日蒙檀樾指点,方知老纳错在“假设”上头。因老纳一开始便假设五招齐使,乃是可能之事,其实却绝无可能,檀樾此恩此德,老衲真不知何以为报!”

  孙伯南赶快逊谢,一派谦谦君子风度。

  笑和尚见师兄也承认了,便不多言,美道:

  “少侠果真是武林奇葩,行见璇玑一脉,将由少侠发扬光大,重登武林至尊宝位,贫憎预为祝贺!”

  又道:

  “关于令叔祖江老檀樾的行踪,以贫僧猜忖,可能是直赴金钟岛去了,但老檀樾此行恐怕相当凶险呢!”

  一顿后,又道:

  “当日贫僧因代一位前辈异人九指神丐履行诺言,并收葬圆寂在天池轮回阵中的大慧师兄法体,到了管岑山天池。适好诸葛元到天池寻仇,贫僧正要出头,代龚其里挡头阵,那知江老檀樾已知贫僧会为那天狼龚其里助阵,所以摆出要寻事的姿态,迫使贫僧转而阻止他,以便贫僧也可了却昔年诺言。”

  他又道:

  “我们一迳离开天池,江老檀樾穿越那峡谷轮回阵时,还大露身手,把石笋硬给推断许多,把轮回阵完全毁掉。那时贫僧心中不免生出嗔念,认为江老檀樾乃是向贫僧示威——”

  笑和尚稍为一顿,思索片刻,又道:

  “如今贫僧才明白江老檀樾原来早已虑到会有后辈找他,故此特地先把轮回阵彻底破掉。”

  他又道:

  “我们在一处山谷内停步,这山谷寂静异常,江老檀樾非常客气地对贫僧说,他一向钦佩五台派,这次因情势如此发展,迫不得已邀贫僧一斗,最好随便试一试招,应个景儿,彼此和气收场。”

  “偏是贫僧因嗔念已动,认为江老檀樾适才有心炫露,若果贫僧再打退堂鼓,岂不贻辱门户,便首先倡言比斗内功。这可是因为江老檀樾早先露的功夫,内功多于外功之故。”

  “江老檀樾乃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并不分说,即请贪僧划下比斗的道儿。贫僧当时想为若要试出真功夫,必须找个危险的方法,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于是贫僧去拗了两枝毕直的树枝,都是一般粗细,约有五尺之长,末稍处故意留上两片树叶。”

  “我们一人分一枝持在手中,彼此对面盘膝而坐,相距不过四尺,然后各举执持树枝的手,伸直斜向天空,于是把根树枝的末稍在空中相交,成为一个人字形。又因枝末都有两片叶子,便不致容易滑脱。”

  “这种较量内力的办法,看起来虽然平淡无奇,但其实极为凶险。只因那根树枝本来就够细小,不能承力,何况末稍的两片叶子,又易掉落,只要那一方内力稍弱,便立刻枝折叶落。因此一上来便都须尽出全力,以免措手不及,反为对方所乘,那内家真力一经全部发出,可就不容大意,也不挑在暗中容让,否则只要略有疏忽,反而会被震伤内藏!”

  “我们就这样较量,起初倒也势均力敌,不分胜败,一个时辰之后,贫憎已自知不敌但嗔念益盛,大有不惜以死相拚之意。因此不敢再耗下去,连吸三口气,蓄聚全身真力,分作两次猛攻。”

  “第一下发出反攻的力量,江老檀樾的树枝只微微一软,但立刻也就力量大增,如天崩地裂般又压过来。贫僧心灵大震一下,知道已受伤,但尚能支持,便苦苦忍住,等到江老坛樾那阵奇重的真力稍稍一懈,贫僧仅余的力量便悉数涌出。”

  “江老檀樾大概是没有防备,微微哼了一声,左手钢拐往地上一柱,便忽然跃将开去。”

  “他本想说什么话,但是大概见我面色不对,使拱拱手转身离谷而去。贫僧这时忽觉得这种行为太过不光明,心中有愧,也就匆匆回山,一直理功疗伤,至今才算完全复原!”

  “江老檀樾虽没对贫僧说过要去那里,但贫僧因听过他问龚其里出入迷宫一语,而龚其里也告诉了他,故此贫僧猜想老檀樾是到东海金钟岛了!”

  “本来以江老檀樾这一身卓绝功力,往迷宫走一趟,虽不一定赢得迷宫主人,却至少也足够自保。何况那时候正好迷宫主人已踏入中原,大概不会碰头。”

  “可是江老檀樾恐怕也负了一点内伤,若无绝世灵药,绝不能在短时间复原,这样可就危险了!”

  孙伯南这一听心中就焦急起来,躬身行礼道:

  “承蒙大师赐告,而且还将详情完全示知。可见大师心地光明正大,已证罗汉果。如今时间迫促,在下急于驰援,异日再登宝山参谒,拜谢大德──”

  药山大师和笑和尚一同起立,极是谦敬。

  药山大师道:“孙檀樾可识得路径?”

  孙伯南摇头道:“平生未离开过衡州,这番出门,还是生平首次!”

  药山大师道:“那就不无困难了,金钟岛虽说在东海,但东海海域宽广,甚难寻找!”

  澄月禀道:

  “徒儿前年曾随笑师叔泛于海上,见到一岛,笑师叔说那是金钟岛。徒儿至今尚能记忆途径,若蒙师父俯允,徒儿愿下山一趟,负引路之责!”

  药山大师欣然道:“那好极了,你在路上也可乘便向孙檀樾请益!”

  孙伯南自是逊谢一番,却不过药山大师殷殷盛意,便拜辞出来,和澄月一起离开五台山挂月峰法雷寺。

  两人年岁相若,性情又颇为投契,故此一路走到浙东海滨,已成方外好友,无话不谈。

  澄月循着昔日旧路,先到定海县的普陀山。

  此山乃为中国三大伦教圣地乏一,山上的佛寺极多,林木苍翠,一派庄严,使人忘俗。

  澄月道:

  “当年我随师叔来此,曾在本山法雨寺居住了三个多月,每日功课做毕,便和法雨寺一位名聚石的师兄,到海上泛用。他是法雨寺护法潜能大师的入室高弟,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水性极佳。”

  孙伯南道:“阿弥陀佛,你是想去拜候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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