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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


  他心中微凛,忖道:“以我的眼力,在江湖上可算数一数二的了,何况目下处境不同,事事留心,如何还看不出这些人皆是武林之士?”

  这麽一想,不禁大为嘀咕,镇三江李昆已回身望看来人,冷冷道:“朋友是那条线上的高人?”

  那胖子笑道:“兄弟横竖是个无名之辈,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何必白费唇舌?”

  他的目光转到宗旋面上,又道:“兄弟看这位仁兄,器宇轩曷,丰神俊朗,必定不是等闲之士,李兄如果冒失大意,上前动手,只怕得要吃亏呢?”

  镇三江李昆厉声道:“废话少说,先露两手瞧瞧。”

  挺刀汹汹迫去,步声“嗤嗤”,竟有一股凌厉煞气。那胖子退了六七步,身子迥旋摇摆,颇见轻灵。

  宗旋道:“李昆,你想必已认出此人是谁了,对也不对?”

  李昆道:“没你的事,闭嘴!”

  那胖子笑道:“这就表示他认不出我是什麽路数。”

  宗旋向他一哂,道:“听你的口气,似乎相当自负,深信不致被人看出来历,可是这样。如果我没猜错,那麽我就让你别自大自傲,你施展的‘擒风步法’,果然相当精妙,必是得自真传。因此,你乃是相当隐秘的锡印门中之士,我猜得如何?”

  李昆脱口道:“不错!一定是锡印门。喂!你自家报上名来?”

  那胖子讶异地直瞪着宗旋,好一会才恢复原状,笑道:“这位仁兄真是高明不过,兄弟姓逢名应时,李兄和这位朋友多多关照。”

  李昆厉声道:“逢应时,算你也有点神通,竟能赶到此地,目下我虽然人手较多,但想当年锡印门亦是其中之一,照道理说,不能撇开了你。”

  逢应时道:“李兄即然这麽说,兄弟岂能不从,咱们快点把这除掉,也就是了,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李兄尊意如何?”

  宗旋一听,这问题相当辣手,大感头痛,也泛起了面对死亡的冰冷之感。李昆和逢应时的目光,斋齐转到宗旋面上,都流露出森森的杀机。

  宗旋道:“光天化日之下,又在渡口旁边,两位竟也不觉看太以札眼惊人历?”

  逢应时诡谲阴毒的笑了一笑,道:“别的我们可不放心上,倒是阁下这般眼力,使兄弟大为震惊,这些年来,你已学了多少?”

  宗旋道:“鄙人有一句话,说出来只怕你们不易置信。”

  李昆道:“说出来听听也不妨。”

  宗旋道:“鄙人默察两位的来势,以及交谈的内容,乃敢大胆判断你们乃是认错了人。”

  逢应时呵呵一笑,道:“真是滑稽透顶,李老兄,你对他的话有何高见?”

  李昆哼了一声,目光四闪,这时正在四周包围的数名壮汉之中,有一个向他递出了暗号。他冷笑道:

  “逢兄,姑不论这怎样说,但以我浅见,此人神气不定,就算练过武功,亦非高人,倒是有一件事,兄弟须得提醒逢兄一声的。”

  逢应时道:“什麽事?”

  李昆道:“在那渡口的一群人之中,已有人露出了形迹,不是什麽好道路,咱们是先宰了这小子呢?抑或是先对付其他的人?”

  逢应时淡淡道:“假如来人只是打算与李兄你们过不去,兄弟可就不愿意招惹了。”

  他的老奸巨滑,以及不留一点情面的表现,连宗旋那般见多识广之人,亦不由得大为骛异,正因如此,他反而大感兴趣,就算今日死在他们手中,也得把这些人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这些人个个武功不俗,心思阴毒,才智过人,此所以刚才竟能瞒过他的双眼,以为只是普通之人。

  然而他们在江湖上,不但籍藉无名,就连他们这些家派,亦是在武林中徒有其名,已无其实,这一点是宗旋十分清楚的事,谁知道五虎断魂刀一派,以及锡印门,皆有高手在世,这已是极不寻常之事了。他们销声匿迹多年,不为世人所知,但事实上又不是不踏入江湖,相反的他们的装束和举止,一望而知,乃是在江湖上闯荡,这才会把乔装匿形之术,练到如此到家,连他宗旋也输了眼。

  自然他们必有一个莫大的图谋,方会如此的苦心孤诣,整个门派都从江湖中销声隐迹起来。此外,从他们对话中,宗旋知道这一事件,牵连范围不小,总有两三个门派以上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已发现渡口上有了形迹可疑之人,对宗旋的处境来说,亦喜亦忧,喜的是情势更为复杂混乱的话,他必有反击的机会,但忧的是对方已漏出口风,可能会先取他性命,方始对付别人。

  他想不懂的,李昆既然认为他武功有限,亦有杀他之心,何以不迳行下手,还须徵求逢应时的意见。

  说到逢应时的反应,也令宗旋甚是迷惑,照理说,假如他们认定宗旋是他们的共同仇人,亦有速速斩杀之心,则当此怀疑会有外敌之时,何以不赞成李昆的意见,反而推诿拖延?现在他就只等待李昆的决定了,他如若猛然出手攻击,看情形,逢应时不会出手阻止,而且自己又无法招架,那是必死无疑。只见李昆双睛内凶光四射,大有运集全力,突然出手杀死宗旋之意。

  宗旋背上升起了一股冷气,心想:“可怜我称雄一世,今日却栽在这小子手中。”饶是自分必死,但面上神色如常,毫未改变。

  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宗旋可就瞧见渡口那边,连续有不少人移步过来,但这些人都不像是有赶来救他之人,是以动作并不迅快。李昆杀气腾腾,连追三步,闪了闪长刀,已堪堪毂得上宗旋的胸口。

  所有的人都静寂无声,相信人人皆是等候看他刀落血现,了却此事,方始有所行动。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居然维持了好一阵,镇三江李昆的长刀,竟始终未曾吐出杀人。

  宗旋夷然自若,面露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虽是不会惊惧变色,但亦没有出言激怒对方。

  相持了一阵,李昆冷泠道:“你的胆色,世上罕见,兄弟虽是佩服,却还不至於被你唬倒。”

  宗旋摇摇头,很优雅地笑了一下,道:“鄙人无故卷入这个漩涡之中,此刻既无相唬之意,亦不畏惧,人生迟早难免一死,结局皆同,何足畏惧?”

  李昆感到此人气慨胆色,实在难有其匹,,因此心中暗暗嘀咕,忖道:“他的不怕死,虽然言之成理,可是问题也正出在此处,因为他决计不是寻常之士,如若误杀,别人都可以撇得乾净,受罪的只有我这一派。”

  后面一个女子口音喝道:“姓李的,你似乎尚未问过人家的姓名,对也不对?”

  宗旋望去,发话的乃是那两个女人之一,这两个女子,一老一少,形似母女,又似是附近乡人,谁知竟然也是武林中人,而且发话的还是那个年轻女子。她长得不难看,略显黧黑,完全是村女峨眉模样,但见她发话之时,已从衫底掣出一条软鞭,看上去似是以蛟筋掉成,同时当她动手之时,衣袖翻褪一下,露出手腕上的两枚金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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