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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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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老人推开当中一间有灯光的屋门,回头道:“山野荒居,只以竹屋遮荫风雨,聊以藏身,可谈不上待客之道了。” 罗廷玉拱拱手,侧身入内。但见这是一座小客厅,放置得有一些竹制的桌椅,虽是简陋,却自有村居朴实之美。 白发老人没有进屋,却走入右侧的屋内。罗廷玉没有理会,四下浏览一眼,便在一张椅子上落坐。过了一会,听到隔壁声响,便高声问道:“请问老丈,你家小姐几时可返抵此家?” 白衣老人在邻屋应道:“不知道。” 罗廷玉觉得没趣,便耐心等候。但他自知不能久候,尚须赶返那莫家庄去,否则便会露出马脚。因此,再等了一会,便又忍不住询问了一声。 白衣老人打个呵欠,道:“不知道。” 罗廷玉霍地起身,道:“若然你家小姐尚不回来,在下不能久候,这就生告辞。” 白衣老人半晌没有回答,罗廷玉举步走出客厅,刚刚跨过门槛,只听白衣老人冷冷道:“老夫劝你还是耐心等候的好。” 罗廷玉怒笑一声,道:“难道有人敢拦阻我去路不成?我倒要瞧瞧谁有这等胆子?” 他故意出言相激,以便闯出一些纠纷。如若平平静静的一走,便无丝毫线索可供臆测了。 白衣老人的屋子内灯光忽灭,只听他道:“老夫要困觉啦!你如果不怕迷路,即管走吧,这儿没有人有这么大的精神拦阻你走。” 罗廷玉哼一声,心想这区区一片竹林,还能使我迷路不成?当下不再出声,举步走出去,循著刚才进来的道路,迅快前奔,每一个转弯他都认得明明白白,毫无错误。原来他向来智勇双全,头脑缜密。 进林之时,早就提高了警惕,每一个转弯都锐利地查看一下红灯旁边的竹树,总要认住一点。现下相隔不久,记忆犹新,自然绝不会差错。 他走了好一阵工夫,突然停住脚步,双眉紧妓,忖道:“我明明记得一共是转廿七次弯,因此这刻应当出林才是,怎的尚在林内?” 回头一望,斗然间大吃一篇。原来身后六七尺之处,竟有两条岔道。但刚才奔过之时,明明没有岔道。如何在一转眼间就多出了一条道路?再定神一望,这两条路形状大小一模一样,竟认不出刚刚是从那一条路出来的?换言之,他即使想循旧路回返竹屋,也没有把握走对路子。 这时候他才知道那白衣老人非是虚声恫吓,那黄衣女要他到此地来,更是早已定下擒他之策了。不过他并不慌乱,冷笑一声,继绩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细加观察,以胸中所曾学过的奇门阵法之学,参照探索真相。 又走了十七八个弯,实在认不出这是什么一个阵法,也毫无出林之兆。心头顿时生出恶念,忖道:“这座竹林布置得再巧妙也是没用,难道我不会使用宝刀,砍平这座竹林么?” 心念一动,立时撤出宝刀,淡红色的灯光照映之下,光芒闪闪。他这个想法乃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假如他气力足够,乃又锋利,不管一切的向前直行,逢竹砍竹,遇树砍树,总之绝不转弯。则无论如何总有出林之时,纵然是弄错了方向,回到竹屋,也不过多费了一些气力,仍可循斩劈开辟之路往回走,再继续挥刀辟路。 他提起宝刀,方要出手,忽然听到一阵娇柔的语声,在他身后传来。这阵语声说道:“先生的宝刀出鞘,可是想毁去我一片竹林么?” 罗廷玉回头一望,但贝那黄衣女站在七八尺外,身子倚住一株巨竹,俏生生的别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态。她仍然用大束头发掩住下半截面孔,不过却可以从她眼睛瞧出她正含笑盈盈,似是没有恶意。 她接著又道:“这一片竹林费去我三个多月的时间,才布置好,总算可以阻止凡夫俗子胡乱闯入蜗居。先生如若出手毁损此林,未免太可惜了。” 罗廷玉淡淡道:“在下如不取刀在手,恐怕终难见到姑娘之面了。” 黄衣女笑一声,道:“这话非是实情,贱妾刚刚清理了战场,才赶得来。以致有累先生久候了,甚感歉疚。” 罗廷玉没有做声,心想若然你当真有意留客,那个白衣老人岂会任得我到林中来乱闯? 黄女女已道:“先生现在已见到了贱妾,不知有何指教?” 罗廷玉缓缓道:“姑娘好说了,在下发觉姑娘智慧过人,而又具有漠视生死的勇气,心中甚是钦佩,很想打破这个谜团。” 黄衣女道:“什么谜团?” 罗廷玉道:“姑娘倒底是什么人?” 黄衣女娇声笑道:“这就奇了,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罗廷玉目中陡射异彩,威势迫人,冷冷道:“姑娘若肯赐告,固然是在下之愿。 若然不便,在下亦不勉强。但姑娘却不可相戏。” 黄衣女出神地瞧他一会,美眸中的眼波柔和无比。罗廷玉沉肃如故,似是丝毫不被她的美眸所动。 她轻轻叹了一声,道:“我明白啦,这世上当真有铁石心肠的硬汉。” 罗廷玉不耐烦地道:“在下心肠软得很,问题是在乎对待什么人。现在言归正传,姑娘只须答覆一声说是不说,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黄衣女沉吟片刻,道:“贱妾此生此世,已不打算踏入人间,说出姓名,也是没有意义之事。” 罗廷玉拱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远望姑娘指点出林之路。” 黄衣女欲言又止,终于回头,纤掌连拍三下,转眼间一盏光亮的灯笼飘移出来,却是一个青衣侍婢提著。 黄衣女道:“燕儿,前头照路,我要送这位先生出林。” 燕儿应了一声是,迈步走去,但擦过罗廷玉身边之时,却忍不住举起灯笼,打量他一眼。她见到罗廷玉奇怪的装束,啊了一声,道:“小姐,这先生是那儿人氏?” 黄衣女呵斥道:“别胡乱说话。” 接著向罗廷玉道:“请先生莫怪这丫头,都是贱妾久居村野,疏于管教,是以这般失礼。” 罗廷玉道:“这等小事何须挂齿,在下不敢有劳姑娘相送,就此辞过。” 黄衣女道:“理该送此一程,先生请吧!” 罗廷玉懒得多说,抱拳道谢一声,转过身子,大步跟著那燕儿走去。他们转入一条黑暗的岔路内,转了十六七个弯。沿途上不见盏红灯,若是没有灯笼照路,可真不好走。转眼间已出了这片竹林,燕儿高举灯笼,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直在罗廷玉面上转动。 罗廷玉也不理她,回身向黄衣女抱拳道:“有劳姑娘玉步了。” 黄衣女裣袖还了一礼,道:“先生言重了,荒居简慢,无以款待贵客,又未能奉告贱姓出身,心中歉疚,远望先生海量宽宥。”她的呖呖莺声,娇美异常,实是令人难以忘记。 罗廷玉却淡淡一笑,道:“在下亦是多方自秘,歉疚之情,决不下于姑娘。” 燕儿忽然接口道:“我家小姐从来不跟别人说话,先生如是她的朋友,何不留下多谈一会呢?” 黄衣女皱眉道:“燕儿,你胡说什么?” 燕儿道:“婢子说的都是实话,如是实话,便算不得是胡说了,小姐您说是也不是?” 罗廷玉冷冷道:“在下告辞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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