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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现在,金明池可以随意前进或后退,能与电光一般迅速。这姿势对于对方乃是莫大的威胁,迫得车中之人,不能不赶紧使出暗器阻挡。

  但见马车上下左右,都冒出缕缕黄烟。初时很不经眼,但说也奇怪,只一晃眼间,马车与金明池之间,就被一道黄色的烟幕隔断了。

  这一道黄色的厚厚的烟幕,显得十分凝固,风力对它似乎丝毫不生作用。行家眼中,一望而知,任何掌力也无法冲得散这道烟幕。

  车中之人发出得意的笑声,道:“这是一种特制的毒粉,威力强大,你有本事就冲过来试试。”

  此时,这道烟幕已展布甚广,总有三丈高,四五丈长。金明池无法瞧得见对方,除非是从两端绕过去。但这当然不是办法,因为他不知道那辆马车是不是完全在烟幕包围之中。假如绕过去,发觉也是一样,仍然无下手之处,则此举不免已教别人看轻了。

  他胸有成竹,嘿嘿冷笑一声,道:“你虽是把这毒粉烟幕视为长城天堑,但在本人眼中,却算不了一回事。”

  烟幕内传出那女子娇柔悦耳的声音,道:“你有本事,即管施展,奴家自信这黄云障还不是那么容易就破得的,你武功虽是高明不过,可是还得提防中毒身亡,其时后悔已迟,可别怨奴家辣手。”

  金明池已提聚好功力,当下一挥刀,朗声道:“且看这黄云障能不能挡得住本人这一刀。”

  但见刀势不迟不疾的劈了出去,说快真快,但说不快,也是可以。两侧但凡是高手名家之辈,见了这么一刀,无不耸然动容,或是瞠目结舌。因为这一刀,直有超凡绝俗之妙,业已突破了宇宙自然物理的限制。

  要知,在这世界当中,人类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判断,莫不有着同一基础,快就是快,慢就是慢,决不能兼而有之。

  目下金明池这一刀,正是如此的出人意表之外,教人无从判断,众人之惊讶,可想而知。

  但最惊人的,还是这一刀产生出的威力,但见刀气透障而入,霎时,把那浓密得如同实体的黄云障,冲出一条衖洞。

  刀气本是无形之物,但由于黄云翻滚透裂,是以看得十分清楚明白。金明池一刀得手,第二刀跟着发出。

  这回施展出一招“入海屠龙”,但见刀光暴涨,人刀合一,朝那两三尺方圆的衖洞电射而入。

  两侧观战之人,看得极为清楚,因为这一道黄云障,只不过是丈许厚的一道屏隔。金明池透障而过,由开始到结束,都看得十分真切。

  金明池透过了黄云障时,脚尖方一沾地,离他只有数尺远的马车,突然喷溅出数十道黑色的汁液。

  这些黑色汁液,霎时化作一大片黑雾,把金明池完全笼罩其中。

  但金明池仍然向马车迫去,连踏两大步,已到了车边,刀尖疾出,挑起了垂帘。

  他顿时已瞧见了车中之人,两侧的武林人物,无不聒噪喝采。因为这驭云车主,此次已在众目睽睽之下,遭逢了第一次的败绩。

  事实上,这些武林人物虽然都吃过亏,但莫不是被毒针击退,多数都负伤倒地,得到白衣侍女喂药回苏。从来无人得见这驭云车的许多种厉害武器。

  这次金明池不但迫得对方施展出烈火、毒针、黄云障以及黑色毒汁等歹毒武器,还能挑开帘子,得见车中之人。他们不但大喜,同时也十分震骇于这驭云车奇门暗器之多,莫不认为除了金明池之外,再无有能成功之人。

  金明池从窗口望入去,但见车内布置得堂皇富丽,用物齐全,连饮食之具也有。而车中之人,却是个彩服姑娘,高髻上宝饰甚多,但面目仍被一层轻纱遮掩。

  他全靠这无坚不摧的刀气,护住全身,使毒雾不能侵入。因此之故,他必须迅即退开才行。

  那彩衣高髻姑娘却向他招手道:“你可敢到车里来么?若要见我庐山真面目,非上车不可。”

  金明池虎躯斜掠而起,一面伸手拉门,一面准备出手应付那独目悍汉的攻击,动作极为迅速。

  但那独目大汉只在高高的车前座位上,侧头睨视,并没有出手拦截。

  金明池闪入车内,但觉车厢中地方相当宽敞,那彩衣蒙面姑娘,端坐不动。但那对宝石也似的双眸,却紧紧的盯视着他,一时也测不透她的心意如何?

  他手中长刀斜压胸前,一股森厉刀气,弥漫全车。

  那彩衣姑娘轻笑一声,道:“好厉害!你再不收回刀气,我可支持不住啦!”

  金明池冷漠之极,既不回答,也不收回那刀气。

  彩衣姑娘道:“好吧!我把面纱去掉,但我曾有誓言,谁能冲入驭云车内,迫我去掉面纱,我就嫁他为妻,那怕是个年老丑陋之人,亦决不更改此誓。”

  金明池淡淡道:“这是你的誓言,与别人无干。”

  彩衣姑娘一怔,道:“这是什么话?”

  金明池道:“我也有过誓言,决不娶那不三不四的女子为妻,像你这等行径,就是不三不四的女子了。”

  他的话并非虚伪,因为车内的森寒刀气,竟是有增无减。假如对方是全无武功之人,这刻早就窒息而死了。饶是精通武功之人,也须看功力之深浅,定忍受时间之久暂。像这个彩衣姑娘,能熬受这么久,已是功力十分湛深之人了。

  假如金明池口不应心,存心开个玩笑,他的刀气就应逐渐减弱。因为这股刀气,与他的意志、杀机,息息相关。如是敌视之心减退,刀气也就跟着消失。

  那彩衣姑娘困难地透几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迫我揭开蒙面之纱呢?”

  金明池道:“多说无益,我这就再催动刀气,只要你能抵受得住这一阵刀气的侵袭,我就退出此车。”

  那彩衣姑娘忙道:“别急!我取下面纱就是了。”但她被刀气所压,动弹不得,急急叫道:“喂!你放松一点呀,我双臂都抬不起啊!”

  金明池冷冷一笑,左手折扇刷地打开,往她面上一扫。那片轻纱,随扇而落,现出了庐山真面目。但见她眉目如画,肤色极为白皙,全无一点血色。可是那对宝石似的眸子,却替这张艳丽而没有生机的面庞,带来了活泼生机。

  他迅即收回刀气,毫无表情地道:“这张面孔全无奇怪之处,何必隐藏在面纱之后?”

  那彩衣姑娘大大松一口气,道:“你终于收起刀气啦,但你也未免太大意了,须知我这辆驭云车中,机关繁多之极,既巧妙而又恶毒,虽是武功极强之人,亦是防不胜防。”

  金明池道:“我可不是故意借端逞强,事实上,我对你毫无兴趣,但像你这种人物,诚然是当世罕有的拔类出萃之士,有评论胜败得失的资格,所以我跟你多说几句。”

  他眼看对方面上全无喜怒之情,心想:“此姝城府太深了,实在不可轻视。”当下又接着说道:“此车固然是机关千百,极尽奇巧歹毒之能事,但本人却有这等自信,那就是不论你以任何手段,亦难以伤得本人。”

  彩衣姑娘道:“你就算已炼到金刚不坏之身,亦难以抵受火攻、烟熏、电闪、雷劈之威,是也不是?”

  金明池道:“不错!但你别忘了,我受袭之时,定能拿住你,一同化为飞灰。”

  彩衣姑娘道:“假如我有法子使你心神波荡,意志分散,则此时我但须五针齐出,分刺你‘大椎’、‘神道’、‘命门’、‘承扶’、‘殷门’等五大穴道,你纵然是天下无双的宗师,亦将武功全失,任我处置。”

  金明池一听这五大穴道之名,不觉失笑,道:“姑娘这话,只好唬唬别人,若论这五大穴道,诚然可以制住任何高明之士,但问题却在于你如何能在同时之间,取此五穴?”

  彩衣姑娘美丽的面上,全无表情,道:“你如不信我有这等手段,那就坐下来,待我详详细细的告诉你。”

  金明池依言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但觉座垫及靠背,皆是套着很厚的棉花,十分柔软舒适。但他随即醒悟了一事,立刻暗运奇功,把全身穴道移变了位置,虽然只有寸许之微,但已经足够了。

  那彩衣姑娘:“这五大穴道,其三是脊椎骨上之穴,余下的两穴,一在臀部,一在双腿后面。照道理说,果然不能在同时之间,制住这五处穴道,但天下之事,往往有令人意想不到之处,我偏偏能够办得到,这个理由,我拿一件东西给你看看,便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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