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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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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容颊泛桃花,眼中透出欢悦的柔情,轻俏地走到他面前,轻轻道:“你还是第一次夸赞我呢?” 薛陵道:“以前并非觉得你不美,而是名份未定,现下总算暂时有了名份,如若这感觉还藏在心中,便对不起你了。” 韦小容甜甜的笑一下,随即问道:“你冷不冷?”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觉得十分温暖,便放心地点点头,又道:“这边来,我带你去瞧瞧一个奇景。” 两人牵手亲密地走去,绕过山坡,转到一座危崖之上。韦小容指住正西方,高声说道:“瞧,那是什么?” 薛陵放眼望去,但见远处的一座雪山上,隐约闪耀出一片金光。定睛看时,原来是一座金色的宝塔,矗立在山侧一座悬崖的边缘上。此时朝阳初露,慢慢的照亮了那一片地方。那朝阳的光照在塔身上,反映出万道金霞,在冰天雪地之中,幻化出人寰罕见的富丽奇景。 他瞧了一会,韦小容道:“那就是百余年来传诵于天下武林中的金浮图了,你可曾发觉这儿望去时,目光竟是从许多白皑皑的山峰之间穿过的么,我们现在走的这条秘道,全程中只有两处看得见这座金塔,一是此地,另一处是到了迫近那金塔座落的悬崖之前,有一条狭谷。” 薛陵道:“记得十方大师说过,别府就在金浮图底下,那么咱们竟是从悬崖这一面进去了?” 韦小容道:“是的,我们可以一直通过幽谷,直抵崖底下,上面的人,由于地势的关系,怎样也瞧不见下面景色,亦无法下得来。我们沿一条险道盘旋登崖,到了距金浮图只有二十丈左右,便有一块凹入的平地,那等如是一座高大宽深的洞府,风雪都不能侵入,甚至温暖。” 她停顿一下,目光已从远处的金浮图移到薛陵面上,薛陵也收回目光,因为朝阳渐高,光线越强,金塔反射出来的光芒也更为眩目了。 韦小容又道:“那座极为宽深的石洞,就是石室。别府之门,就在这石室之内。” 薛陵道:“以前你们全家都住在别府之内,想必十分寂寞,终年既罕见外人,连那日常食用之物,亦十分难得。假如现在要你住在那里,一定难以忍耐。” 韦小容笑道:“那也不见得,假如和你在一起,住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她话声略顿,又道:“其实那儿也不算远离人烟,因为另一条路到这金浮图来,沿途在向阳背风的地方,尚有人烟。而距那金浮图山脚不过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喇嘛寺,又有村寨,可以买到牲口,食住不成问题。” 薛陵道:“那么假如武林朋友们麋集此地,食住的问题,都得上那村落解决了。” 韦小容道:“当然啦,莫说他们,连我们以前住在别府之时,也得到那村落购买食物。在那石室之内,有一条秘道,出口处在山侧,风势最强,是以任何人都不会走到那边去。从出口处下山,绕一点路,就可以抵达喇嘛寺,过了喇嘛寺,再行数里,便是那村落了。” 【第六十一章 生离死别】 他们谈到此处,只听韦夫人高声叫唤,催他们动身上路。两人回到石洞中,韦小容拿起她的小包袱,薛陵带了长剑,再行上路。 以他们四人的脚程,奔驰如飞,还走了两个时辰有多,才走入那一条狭谷中。在这座狭谷内,可以仰视得见那高入云霄的悬崖边的金塔。 十方大师领先而行,依崖疾走,如此,身形可藉冰雪覆盖着的山崖遮隐起来,从悬崖边下望,无法发现。 片刻间,已进入幽暗卑湿的壑谷内,由于冰棱似剑,崎岖湿滑,一旦失足,非死即伤。 所以十方大师命薛陵紧随他身后,更不时出声指点他该怎样走,告以落足之点。薛陵也不敢分神,好不容易才抵达崖下。 以后沿着一条险狭的小径,盘旋攀登,有时须得跃过丈许宽的缺口。假如无人领路,定非回头不可。 薛陵走得微微淌汗,忽见十方大师停步转身,面露安详的笑容,便知已经到达地头,不由得心情紧张起来。 他奔过去一瞧,但见一座宽敞高大的洞府,里面地势平坦,又甚是光亮,靠近出口处,竟有些松柏等耐寒的树木,使人见了,精神一爽。 韦夫人母女相继走入,韦夫人取出干粮,分给大家食用。 韦小容不等吃完,急不及待的拉了薛陵,走向右侧,转入一条甬道之内。 但见丈许处有一扇青色的石门,巨大异常。 韦小容指住那扇石门,面上忽然露出凄惶的表情,道:“这就是别府府门了。” 薛陵嗯了一声,道:“你怎么啦?” 韦小容叹一口气,道:“这座别府,经我祖父和爹踏勘过,除了这一扇门户,决无出路。但这一扇石门又如此的可怕。” 薛陵道:“别担心,我一定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出来。” 韦小容突然扑入他怀中,道:“阿陵,我心中害怕得很。这几天我睡梦中,老是见到你被关在别府之内,不能出来,总是骇出一身冷汗。” 薛陵心中掠过一片不祥的乌云,感到这似是不吉的预兆。但他强自镇定,平静地说道:“这是你太关心我了,忧虑过甚,才会做这等恶梦。” 韦小容决然道:“反正假如你出不来,我此生一定为你守节,你可以放心。”说到这儿,心中一惨,不由得抽噎起来。 甬道中充满了凄凉的气氛,薛陵目下虽然不似荆轲渡易水时那么悲凉壮烈的场面。但他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献身武功,独赴险地,此中的悲壮激烈胸怀,实在不逊于古人。自然在此地,韦小容的儿女柔情,愈发显得悱恻缠绵,令人深为感动。 薛陵真情流露,伸臂拥住她的娇躯,道:“唉!我虽是很感激你的情意,但教我如何说才好呢?我总不能说你应该为我守节,对不对?” 韦小容道:“薛郎啊!在这分袂在即之前,容我坦白奉告一句,那就是你虽是守礼君子,但有时不免太迂腐固执了!以致有时事做得太违背人情啦!” 薛陵一怔,道:“你举个例来听听。”韦小容道:“例如在这刻,你难道不能对我表示得热烈一些么?到了这等时候,是谁要你谨守礼教呢?” 薛陵虽然有很多理由可以驳她,但他实是不忍心这样做,略一踌躇,终于低下头去,吻在她两片香唇之上。 在薛陵来说,这可真是忘我销魂的一吻,完全任由情感奔放,不加遏抑。设若不是前途茫茫,生死未卜,他决计不会做出这种逾越礼教之事,即使做了,心中亦不会如此坦然无碍。 韦小容更是昏天黑地,恨不得像冰雪向火般,融化在他的热情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松开手,韦小容却不由得珠泪纷洒,拉住他的衣袂,絮絮嘱他一定要如何小心,宁可得不到武功,也要及时出来等语。 这切切叮咛之中,含蕴了多少柔情?而这多少的柔情,又使她抛洒了多少珠泪?这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测度得出来的了。花样青春,水般柔情,在那未来的危险阴影之前,益发显得灿烂可爱,难以舍弃。 韦小容的叮咛,似是无有尽时,薛陵全然不晓得她说些什么,只知她的无限关心,无限牵情…… 因此他痴痴的想道:“这真是‘牵袂几曾终絮语,掩关从此入离忧’了!唉!但是有情皆满愿,更从何处着思量?原来,这人生总是不能如意满愿的,老天教我遇到阿茵在先,阿容在后,却都是这般凄凉的下场。” 转念之间,忽然想起她讲及自己太过守礼,流于迂腐固执的话,心中恍若有悟,忖道:“她分明指的是阿茵之事了。当初十方大师曾经订明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她设法使阿茵嫁给我之后,方许成婚。怪不得她不惜指出我过于拘礼,以致有误人误己之事发生。” 他怀着歉疚的心情,想起了齐茵。这个天生丽质的少女,当年一见之下,就出力助他逃脱朱公明魔掌,此后得拜明师,报仇扬名,皆是得她所赐。然而他却为了另一个人,把她视如敝屣,竟没有替她设想到种种问题。 这刻,猛然想通了反面的道理,不由得后悔莫及,感慨万千,沉重的叹息数声,又想道:“我到底该怎样做才没有错呢?” 忽听韦小容道:“你心眼活动一点,就不会做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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