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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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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初时点点头,但旋即记起了昆仑派高手方锡,便说出要陪方锡去探洪炉秘区之事。 这么一来,自然不能依照纪香琼的计划先举行婚礼了。换言之,薛、齐二人的婚事仍然大有危机。因为这当中还有一个李三郎,假如薛陵知道内情的话,整个局面即将改观。 纪香琼可不敢透露出丝毫痕迹,微笑道:“既然你已答应过方锡同赴洪炉秘区,此事关系到天下劫运,十分重大,当然列为最要紧的任务。” 薛陵大感安慰,忖道:“琼姊姊到底是个明理的巾帼奇人,碰上这等情义不能两全之时,立时毅然有所抉择。她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万孽法师乃是天下第一大恶人,神通广大,假如我丧生于他手中,则阿茵岂不是变成寡妇了?既有这等危险,何必先举行婚礼以致作茧自缚?再说那李三郎之事也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地下室内已点上灯火。所以不知时间消逝。纪香琼道:“我想先与方锡见面谈谈,始行决定这个计划如何进行。” 薛、齐二人赶快起身,齐茵把四下收拾好,三人一道出去。 厅中一片黑暗,薛陵点上灯火,道:“不知不觉竟已天黑了,时间过得真快。” 纪香琼听了,顿时触悟,道:“咱们快走,明池、阿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故。” 薛陵、齐茵二人素知她料事如神,闻言不禁大吃一惊,齐茵道:“难道有金明池在一起,也会发生什么事故不成?天下间除了两三个人之外,谁还能奈何得他?” 纪香琼道:“话虽如此,但世上之事变幻多端,难以尽测。总之,他们如若不是发生了事故,决计不会直到这刻还不回到此地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奔出厅外。这齐家庄以往声威赫赫,富饶兴盛,全庄有数十户之多,皆是齐南山的亲人及手下,是以这一片庄舍占地甚广。纪香琼前此曾到此庄查看过,是以熟谙全庄形势。她道:“阿陵你负责后半截,我和茵妹到前面查看,查究无事可返此处会合。如不见另一方之人回来,便可过去寻觅。” 薛陵雄壮地应一声,飒地纵上屋顶,迅快去了。 纪香琼带着齐茵也向前面奔去。她们经行之处,尽是一片荒凉黑暗,齐茵当然泛起无限感触。她当真宁可牺牲自己的一切,换回本庄往日的兴盛安乐。但她真的不晓得该怎样做才能达到这个愿望。 她们到了一座院落,纪香琼便道:“我们在此处分开,你负责左边,我往右走,先在此处会合,才一同折返与阿陵会合。” 齐茵点点头,便向左边奔去。所有的房舍她都是如此熟悉,简直可以闭起眼睛就能飞奔无阻。 晃眼间,她奔出户外,那是一片园林,布置得十分幽雅,疏林花草,当然处处皆是,尚有假山流水,小桥亭阁之类,错落地分布在园中。 她奔上一座八角亭子,蓦地停下脚步。因为此处视界广阔,亭前就是一片如茵草地,有好些古木矗立,在夏天投下巨幅的荫影。草地过去就是一道清溪,绕行于园内各处,溪上往往有拱形石桥,可以跨越溪水。 这些景致,在她真是熟得不能再熟,因为齐南山很喜欢在此处憩息,或是与庄中子弟对弈,或是与亲友谈笑。她总是跟随着父亲,因此这座亭子她已来过不知多少千百次了。 此刻虽是入黑之际,景色无法欣赏。但齐茵却仍然好像瞧见昔日的情景,那种亲切的可爱的气氛,涌集在心头,使她不禁停下脚步,泪水夺眶而出。 她当真情愿用任何代价换回往日快乐的生活。但她却又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已经逝去的日子,不论是美丽抑或丑恶,都永不能回转重现,只留下无限的回忆,令人不胜伤情。 即使是齐南山复出,返回此庄,所有人也都回到此地,恢复昔日规模。可是她业已长成,也有了心上人。她已不是她父亲膝下的娇痴女儿,而是要嫁作人妇,自己亦要成家立室,不能承欢父亲色笑了。 这个觉醒,使她感到异常的悲哀,她深知父亲心中只有她这个女儿,但她却终要离开了老父,让他独自渡过余生,非常寂寞地等待着死亡。这是何等悲惨之事?一切的应酬,一切的工作,都不能填补这个空虚。 她已忘了自己的任务,一味流泪沉思。 假如她不是被这种深沉的悲哀所淹没的话,她一定能够听到不远处的厮杀之声。 那是在八角亭右那一排树木后面的一片平坦草地上,四条人影,正兔起鹘落地激斗着。 在战圈之外,尚有一个三旬左右的长衫男子,屹立观战,他手中提着一口长剑,蓄势待变。此人正是昆仑派高手方锡。 正在搏斗中的四人是金明池独力对抗白蛛女和她的两个黑衣手下。这两个黑衣人大半时候是绕圈奔跑,金明池则必须在他们圈子当中时时纵腾,以致他一身武功发挥不出三四成。 在方锡左侧有个人躺在草地上,动也不动,竟是那个不畏刀枪拳掌袭击的许平。 他们动手的时间还不长,开始时的情形是方锡和白蛛女以及两名手下一道赶到齐家庄来。他们本来不须经过这片园林,但当他们在园外走过之时,白蛛女忽然拉住方锡,碧眼中闪出警戒的光芒,低低道:“那里面有人,要进去瞧瞧么?” 方锡大感讶异,忖道:“我耳目之聪,已经很不错的了,却不曾听到任何响动,她难道如此的聪敏么?”当下轻轻回答道:“好,咱们且去瞧瞧。” 于是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地掩入园中,从一座假山后绕出去,赫然见到草地上有两个人。 他们刚刚瞧见,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人,只见其中一个人伸手在另一人背后一戳,那人便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这一声大叫,不但方锡认出正是许平口音,连白蛛女也认得,当即一齐奔出去。方锡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暗算薛兄的爱徒?” 那人正是金明池,他和许平一路散步,一路听许平谈起他的奇遇,又得知他炼的是“金龙绕柱”的神功,金明池博学渊闻,于武学无有不知,当下甚表惊诧。因为他深知这一门神功练到最高境界之后,只有无情烈火可以伤得了他。即使是放在烈焰之中,他也能比旁人熬受得久,假如只是烧个一时三刻,他仍然毫发不损,端的神奇无比,古往今来,能够练成这一门神功之人,似乎尚未听说过。 金明池动了好奇之心,便运功测验他的造诣,最后说道:“你的护体神功,尚欠缺一点火候,假如碰上大行家,你仍然不免被杀。现在我点你一处穴道,能使你立时昏卧许久。而且穴道被闭之时,痛苦极大。不过此举于你有两点好处。一是你从此之后,深悉该穴部位,加意防卫,可以减免被杀的危机。二是经过这一回剧痛之后,假使下次被人再点中此穴,除非那人功力比我强,方能得手,否则即使点中了,你还是受得住。只不知你愿不愿意吃一次苦?” 许平不是傻瓜,他听齐茵说过金明池功力更在薛陵之上,目下号称为武林第一高手。因此,若然将来要找一个比他更强之人方能伤得自己,岂不是等如已没有人办得到?这个苦头当然须得吃了。 当下他喜欢的答应了,金明池命他背转身子,运足神功护体,这才出手点去。许平果然感到剧痛难当,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业已昏死过去。 这个情形恰被方、白他们瞧见,自然误以为金明池向许平施展毒手。假如把金明池换了别人,也可以说个清楚,不致于酿成战祸。 金明池为人本已自负骄傲之极,又听对方提起薛陵,顿时怒从心起,恶向胆生。纵声一笑,道:“他如若不是薛陵的徒弟,我也不会下手杀死他了,你们有什么打算么?” 方锡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掣出长剑。但他乃是修习上乘剑法之人,深知自己浮躁不得,当下煞住脚步,努力收摄心神,调运功力,准备出手狠狠一击。 白蛛女可不必收摄心神,她一边骂着,一边冲上去,挥刀便砍。 她这一扑上,两名手下也取出长刀,放出黑神蛛丝,各持一头,宛如绊马索一般,向金明池两头奔去。 金明池心想薛陵几时结交了这种妖女怪人?他眼见对方身法奇快,刀法高明,可也不敢大意,出掌一劈,把白蛛女震退两步。 但见她上半身向下一俯,好像躲过什么物事一般,正好是两个黑衣人在她左右两方冲过之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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