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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他这刻现身当然还有阴谋,但朱公明这刻全力应敌,已无暇顾及这个心怀鬼胎的师兄了。

  尹泰也不瞧纪香琼一眼,阴森森地冷笑一声,道:“这姓金的的果然已尽得孤云山民徐斯的真傅,一身所学,竟在咱们兄弟数十载修为之上,教人好生不忿。”

  金明池厉声道:“算你有点眼力,待今晚之事一了,我非去找万孽法师和袁怪叟这两个老小子的晦气不可。”

  尹泰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过得咱们兄弟这一关才吹牛不迟。”他拔出长刀,纵入战圈,一刀劈去,金明池挥笛封架,“当”的一响,双方都不曾把对方兵刃震开。

  他们迅即变招换式,眨眼间已互攻了七招之多。彼此都感觉出对方内力深厚,而尹泰尤感对手的笛扇招数奇奥莫测,威力极大。

  他找个机会把朱公明手下那名老者推出圈外,道:“即速趁机查明其余三人的结局,那小姑娘可战则战,如是难以抵敌,不必拚死缠斗。”

  那名老者迅即向纪香琼扑去,他身手矫捷之极,两个起落已扑近了她。纪香琼掉头就跑,但才转过墙角,便惊叫一声,显然是碰上什么可怕之事,那老者本已决定不追过墙角那边,但她这一声尖叫却使他忘了这个决定,反而加快速度。

  他身形一转过墙角,目光到处,只见纪香琼含笑盈盈站在七尺之处,而在她身后两丈远的地上,排列着三个人,都是面孔向地下覆卧不动,显然已经送了性命。

  纪香琼见他剎住脚步,并不扑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道:“你希望我碰上什么事情而骇叫?是不是认为那三个久不露面的同伴会突然拦住我的去路?哈!哈!他们永远也不能拦住我的去路啦!你也将与他们一样,永远不能再提刀杀人,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那老者机警地查看四周,口中应道:“姑娘如若真枪真刀的放对拚斗,老朽是死而不怨。”

  纪香琼道:“好,你上前来动手吧!”她顺手挚出长剑,等他过来。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老朽刚才停步得够快,分明见你眉头一皱,现下又想哄我前去,此中必有缘故,老朽绝不中你这等诡计。”

  纪香琼现出十分吃惊的样子,反问道:“诡计?我有什么诡计?又没有别的帮手埋伏在旁边。”

  那老者冷冷道:“总之必有奇怪难测的阴谋,你若真敢放对拚斗的话,何不回到那边动手?”

  纪香琼沉吟一下,纵声而笑,道:“你要多受点痛苦才肯死,我也没有法子,看剑──”她娇叱一声,挥剑挺刺,人随剑走,化作一道虹光激射而去。

  直到这时,对方才发现纪香琼武功甚高,大出他意料之外,不过他在大秘门中练成不少绝艺,如若当真放对拚斗,仍然有把握杀死了这女孩子,他心中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但觉杀机大盛,如若不把这女子杀死,非疯狂不可。

  他挥刀抵敌,面容顿然变得十分凶厉,眼中射出可怕的光芒,直如一头饥饿已极的虎狼一般。但见他刀势凌厉之极,连续猛攻了八九招,几乎把纪香琼困在刀圈之内。

  那纪香琼闪身避过凶险的一刀之时,忽然间失去影踪。老者茫然四顾,忽感劲风从背后袭到,立刻转身挥刀斜劈,当地一响,架开敌剑,但敌人身影只出现了一下就又失去。

  剑刃劈风之声忽起,老者听风辨位,一招“斜阳封”,恰又架住从右侧攻到的敌剑。

  纪香琼的身影在那老者眼中乍现又隐,如同施展邪法一般。但那老者出身于“大秘门”中,跟随朱公明甚久,见闻广博,已晓得敌人敢情是借一种奇奥的阵法,眩惑自己的视力,隐蔽起身形。

  因此他双脚决不移动,集中精神运足眼力望去,光线渐渐明朗,不像刚才那般迷蒙昏晦。他虽是查看不出敌人布的是什么奇门阵法,可是他却晓得两件事,一是双脚不可轻易移动,免得陷入此阵的死门之内,自行倒毙。二是此阵定是她仓卒之间布成,所以不会十分严密,威力亦有限度。

  因此他只要保持心智的清明,说不定可以破得此阵。

  话虽如此,但他的心神却时时被忽然袭到的敌剑分散。最可怕的是敌人功力甚高,他的反应只要慢了一线时间,就难以活命。是以他必须十分注意四下的动静,甚至连嗅觉也须用上。渐渐他心神完全集中在防范敌人暗袭一事之上,因此其后的三记暗袭,都诱使他移动了脚步,但仍然受了伤。

  纪香琼奔到墙角探头外望,但见金明池笛扇威风如故,把那两名敌人迫得无法近身。她沉吟一下,便作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她宁可任得金明池暂时陷入危机之中,而不立刻上前援救。她要赶快做的便是借这个奇门阵法的力量,迫使那老者吐露出关于“万恶派”“大秘门”的秘密。

  当然她并不是全无一点把握就暂时不去理会金明池,她猜得出那尹泰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不会出全力夹攻金明池。

  那尹泰分明是等着瞧她是否收拾得下那个老者,才决定自己出力攻杀金明池?抑或让金明池杀死朱公明。

  她一转身回到阵内,在老者背后冷笑一声,道:“你的武功本来还大有进境,但,你却永远都比不上朱公明,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那老者听得清清楚楚,眉头一皱,道:“胡说八道!”

  纪香琼道:“一点也不,你可还记得,曾经服过什么药物没有?好像是朱公明,给你服下的。”

  老者这刻也不禁怔了一怔,随即喝道:“我从未起过能与主人比较之心,你给我闭嘴。”

  纪香琼用极有信心的声音,道:“当然不是每个人都由他亲自发给药物服用的,但你入门之时,必有过这么一次,你难道已经忘了?”

  老者冷哼一声,道:“就算我服过药物,但那是什么你怎知道?”

  纪香琼道:“别以为这些秘密无人得知,试想那万孽法师精通药物之道,可以使人变为兽类,或是令人变成一个山精海怪。哼!他不过配一点药物使你们永远不能与朱公明并驾齐驱,免得领导上发生困难,在万孽法师而言,配制这等药方不过是举手之劳。”

  老者仍然冷硬地道:“即使是如此,我仍不怨恨主人。”

  纪香琼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据我所知,朱公明收用贴身跟随之人的条件极为严格,必须是机智聪明,天赋过人之士才行。而这些人若然得到上乘武功真传,却多半能超过他的成就,所以他定要用药物抑制你们。试想假如你的武功更胜过朱公明,岂不是足可以纵横天下?何须成为别人奴仆随从?”

  老者面上现出茫然之色,要知纪香琼这番话,并不能激使这老者生出叛变之心。

  但这一番话对那老者而言,却的的确确是十分惊心动魄的想法,他从来未曾想到过有这等情事,现下听她这么一说,未尝无理,心情顿时紊乱纷纭。

  纪香琼至此目的已达,她那奇门阵法的威力已趁虚而入,使那老者十分迷惘混乱,完全忘了身在何处以及在说些什么话,因此,纪香琼每问一事,他都很快地回答,而这时他身上受的剑伤也流了不少血,使他体力大见衰弱。

  纪香琼问到很多非常重要的事,以致她实在无法停止,殊不知这刻金明池已到了危险关头。

  原来尹泰虽是有意借纪香琼之力杀死那老者,但他主要的意思仍然是再拿老者测验纪香琼的本事,假如老者因此死了,则朱公明损失了这四员大将,实力削弱了三分之二还不止,对朱公明将是难以弥补的损失。

  他等了一会功夫,仍不见那名手下回来,当下嘿嘿一阵冷笑,道:“金明池,老夫已测验出你的武功虚实,现下可要攻击了。”

  金明池折扇如风般连发三招,迫得尹泰团团而转,这才冷笑道:“好哇!老子也想瞧瞧万孽法师传了你一些什么玩艺……”

  话犹未毕,尹泰面色已变成一片乌黑,甚是骇人。但见他长刀连劈,风声劲厉之极。

  金明池陡然感到敌刀上潜力陡增了许多倍,果然不易招架。他一直受到朱公明全力缠战,根本不曾感觉到尹泰有任何压力。是以挥洒自如,只须以三成功夫对付尹泰即可。但这刻突生变化,以致他使出六成功夫对抗尚感不敷。这么一来,朱公明那一边的压力便同时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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