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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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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点也不着急,只要能够保持他的声誉侠名,那怕牺牲了一百个徒弟,他也不心痛。此是万恶派及大秘门的一贯作风,不足为奇。 不过旁的人却替他感到万分难受,觉得像朱公明这等一代大侠,竟陷入这等困境之中,实在使人为他难堪。 但此地虽是高手如云,却无一人胆敢挺身而出,与金明池放对拚命。这是因为他的武功,人人皆见,确实高出群雄一筹。 静寂了好一会工夫,纪香琼仰天冷笑道:“奚坚,你倒想妥了没有?” 奚坚那张本来还蛮英俊的面庞上,布满了汗水,双眼之中浮现红筋。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在这种无法自拔的处境。以往二十余年的经历,全都是顺心遂意,受尽别人奉承的。 因此他一向抱有极大的野心,总想轰轰烈烈的闯一番事业。正如任何一个走惯了顺风路的人一样,总会过份的估高了自己的能力,也从不想象得到恶运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这一关,使他面对真正的现实了,他必须在“死亡”或“耻辱”两条路之中选取其一。 他全然不敢考虑到,自己若是选择“死亡”的话,万一金明池因为当着天下群雄眼前,不好意思取他性命。 这乃是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然而拿自己的性命去希冀这万一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干的。 又过了一会,气氛越发紧张和尴尬,一众高手都感到面上无光,只因直至这刻,还没有人敢挺身而出,说几句公道话。 朱公明算来算去,都认为奚坚定必挺身挑战,这样的话,他的侠名更着了,虽是牺牲了一个门人,亦大是值得。所以众人之中,其实以他最是轻松得意。 金明池等得不耐烦了,厉声道:“我数五下,你若然还默不作声,我就一脚踏死这厮。”他环视全场一眼,接着便念出数目字,他念得很慢,可是这一来,益增紧张的气氛。 转眼已报出“三”字,奚坚面色大变,无力垂下头颅。 一声佛号打断了金明池的声音,众人转眼望去,却是少林寺高手云峰禅师。 他合十当胸,踏前两步,大声道:“金大侠请稍等一下。” 金明池目射凶光,流露出满腔杀机,厉声道:“好极了,大师有何指教?” 任何人都能够一眼瞧出,金明池已是满腔杀机,因此谁若是上前架梁,谁就别想活命。 云峰大师那么老练的江湖道,见了他双眼的凶光,也不由得一阵心悸,勇气全消,柔声道:“金大侠只限至五之数,未免太急促了。” 金明池道:“好!我从头数起,数到第十之前,奚坚便须有个答复。”他开始计数,但在场之人,无不深知再多数一百下,还是老样子,时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勇气”。 金明池缓缓的报出数字,到了第十之时,奚坚突然咬牙跃到金明池面前。 群雄都松了一口气,连朱公明也是如此。 金明池却凶悍地瞪着他,等他说话。 奚坚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头,道:“我认输啦!” 说时,双膝跪倒,当真叩了一个头。 朱公明以及群雄都愣住了,金明池仰天大笑道:“哈!哈!原来朱大侠的门下,竟是如此的贪生怕死,可见得世上许多事,都令人想不到的。” 他收回右脚,回头向纪香琼问道:“咱们还要不要赴他之宴?” 朱公明挥挥手,命奚坚和刚刚爬起身的祖绍走开,接口道:“纪姑娘出的这个主意,委实令人佩服,轻描淡写之间,就毁去一个年青人的前途。朱某甚盼有机会多与两位盘桓,瞧瞧纪姑娘可还有什么绝妙主意没有?” 这人不愧是当世第一等老奸巨猾之士,几句话一说,顿时使群雄都感到纪香琼的主意,实在十分恶毒可憎。而另一方面,又不啻是暗中向纪香琼挑战,要与她斗斗智计。 纪香琼岂甘示弱,笑道:“朱大侠好说了,假如你不怕眼见许多不可告人的事件发生,那么我就劝劝明池答应赴宴。” 金明池道:“对!你尽管使用计谋,我们总要揭发一些蒙蔽了天下耳目的恶事出来。” 朱公明随即邀众人返府入席,不久,这一群当世武林高手,都围坐入席。 酒过三巡之后,朱公明说道:“朱某听说金兄和纪姑娘行色匆匆,暗想必是与齐南山兄的令嫒有关,恰好我们许多人都想打听齐兄的下落,所以特意邀两位前来,免得你们徒劳跋涉。” 梁奉洪声道:“朱兄的话一点不假,兄弟亦曾听他这么说的。” 朱公明接口道:“现下我们已动用了所有武林认识的朋友,查探齐姑娘的行踪,金兄和纪姑娘如若相信得过,不妨在此处一起等候,迟早会接到报告。” 金明池傲然一笑,道:“诸位找寻齐南山,不用说,也是为了金浮图之钥了,只不知诸位上次前赴大雪山的经过如何?” 香蝎子蔡金娥抢着说道:“那一次幸而你没有去,否则也得活活气死!敢情那座金塔已被冰雪所封。我们几个人费尽无穷气力,总算把那座三丈高,十丈方圆的金塔给找出来,并且铲除四周冰雪,这以后的情形你猜怎样?” 金明池一笑,道:“何必再猜,难道那根金钥,能够开启这座浮图不成?” 蔡金娥道:“当然不能开启啦!但最气人的是,这座金浮图四方八面都有钥匙洞。这座金塔的四壁,都是两方尺的格子,每格有一个匙洞,由底至顶莫不如此。因此,我们不能不每一个匙洞都尝试一下。” 纪香琼笑道:“这数目也很可观的了,任何人也得试上几日才试得完,何况你们几个人都要轮流去试,更延搁时日,令人心焦。” 蔡金娥诧道:“你怎知我们还要轮流试过,才肯死心塌地?” 纪香琼道:“这道理很简单,普天之下,随便挑出两个人,一同要打开一个锁头的话,其中一个人试过不能打开,另一个定必要试上一试才甘心。这只是指很平常普通的情形之下,尚且如此,那金浮图何等重要?任谁不肯轻易信任别人,乃是一定之理。而试过之人,又怕万一真的被别人打开了金浮图,所以也不肯离开,这亦是毫无疑问之事。” 蔡金娥笑道:“姑娘当真聪明不过,当时我们数人果然如此,任何一个人拿了金钥逐个匙洞去试之时,可没有一个人肯移开眼睛的,可惜终于失望而归。” 她虽是笑得很是娇媚,可是心中妒火醋劲大发,泛起暗暗加害此女之心。因为她深知此女一日在场,她的光芒定必把自己淹没,再也没有人肯向自己多看一眼。 纪香琼一向擅长观测人心,尤其精于窥察别人作伪之情,是以那香蝎子蔡金娥眼中,不自觉地闪掠过的妒意,旁人全没看到,而她却了然于心。 她向朱公明问道:“朱大侠这一次亲自出马,谋取金浮图之钥,这本不足为奇。只因天下谁能不渴望踏入那道‘权势之门’呢?不过朱大侠上一次好像毫无兴趣,而这一趟却亲自出马,使人甚感不解。” 朱公明听了这话,心中很怀疑她已经从齐茵口中,知道了一些隐秘之事。事实上齐茵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纪香琼拜齐南山为义父,一同渡过两年之久,她才是真正帮助过齐南山之人,也因此深悉当年朱公明暗袭齐南山之事。 现下表面上,朱公明是为了那金钥而追查齐南山的下落,但她心知朱公明其实是想查出齐南山是否不曾丧命?如若当真未死,便需查明他当日身受如此严重复杂的掌伤之后,怎能不死? 他当然十分怀疑是有人及时救活了他,而这个救了齐南山之人,定必是武功高明之士,否则齐南山决不可能活下去。 算来算去,只有齐茵是第一可疑之人。她在齐家庄战况正激烈之时,悄悄离开,其后一直不曾露过面,很可能是齐南山约定她在某一处会合,她等了许久,四下走动时发现了齐南山。 第二个嫌疑人物是金明池,因为他其后有一段时间行踪不明,很可能是他碰上齐南山父女,以他本身绝世功力,救活了齐南山。因此,金明池才会如此不客气地对付自己,以及本门之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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