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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金凤婉言道:“翟老前辈,这谷中偌大地方,多我们两个人就如同多两只蚂蚁,不会碍你什么事。况且,我会烧饭做菜,每日三餐均由我供给,老前辈你就当收养了一对儿女,安享天伦,其乐融融哎。”

  何仲容听她自吹会做饭菜,心中不由得好笑,可还是忍住了。

  翟寒却毫不为之所动,依旧冷冷地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两个,趁早下山!除非……”

  金凤道:“除非什么?”

  翟寒道:“除非你们把那个玉牌找出来交给我!”

  何仲容道:“这个容易,不瞒老前辈说,晚辈此来,也正要告知老前辈此事。”

  翟寒心中一阵剧跳,他一把抓住何仲容,问道:“那玉牌在哪里?快告诉我!”

  何仲容见他伸手向自己抓来,肌肉一缩,将手腕在他手中脱出来,迈开一步,道:““那玉牌么……”

  金凤在一旁连忙抢过话道:“玉牌还给你容易,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翟寒心中正在惊惧,他方才明明已经抓住了何仲容的手,却觉得柔弱无骨,而且被对方轻轻地摆脱了,面前的这两个人,看来一定是鬼无疑。听了金凤的话,他有些愣怔,问道:“什么事?”

  金凤避而不答,却反问道:“那块玉牌对前辈真的那么重要么?”

  留寒答道:“是,比老夫的性命还重。”

  金凤又问:“那么,如果我们要前辈以自己的性命来换这一块玉牌,你也同意么?”

  翟寒道:“毫不犹豫。”他心中已认定这是两个从阴间来的人,急切地问道:“是彩云姑娘让你们来的么?她在那边怎样,真的很想念我么?”

  何仲容怔怔地道:“彩云?什么彩云?”

  金凤是绝顶聪明的人,她在路上已听何仲容讲过以前在流沙谷的种种经历,见眼前情景,已明白翟寒是误以为何仲容中了他的毒针已经去了阴间,面前是鬼了。

  眼珠一转,立时来了主意,悄悄捏了一把何仲容,突然怪模怪样的笑起来,嗓音大变:“你可曾认得我么?”

  翟寒大惧,惊愣地望了她半晌,道:“你是彩云?”

  金凤不悦地道:“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么?”

  翟寒一凛,道:“在下该死,在下该死。只是在下与姑娘相处时日甚短,一时辨别不清,现在听出来了。”

  金凤:“听出来了,你还不来?现在是午时三刻,正好归天,我在天上等你,过时不候。”说罢眼珠一白,向后仰倒。

  何仲容在一边见她装神弄鬼,暗暗好笑,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也不好揭穿她,听她说出最后一番话,幡然醒悟,正要对翟寒解释,身后的翟寒已大叫一声:“姑娘等我,我来了!”冲出山洞,向万丈悬崖下跳去!

  何仲容大惊,急掠出去,他轻功比翟寒要高出一截,但也只拽住他一截衣袂。

  翟寒生怕误了时辰,去势紧急,他功力超人,这一跃更是势猛异常,何仲容又是去势,一拉之间,脚未及立稳,被翟寒一带,跟着冲出了悬崖。

  金凤高叫着:“仲容!”扑了过去,也不及细想,舍身便跳。

  落势紧急加之心火焚烧,一跃之下,脑袋嗡的一声,几近没了知觉。

  恍饱之间,忽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挂住,猛地向下一沉一震,停在了空中。

  她睁开眼睛。

  吓得“妈呀”一声惨叫起来。

  她被何仲容抓在手里。

  何仲容的另一只手,提着碧寒,两只脚勾在一棵胳膊粗的小松树上。

  方才他与翟寒下落之间,连连用脚尖勾了数次悬崖,可崖岸突突,跟本没有可借力之处,毕竟他功力异常,几次摩擦,也使落势稍稍减慢。

  在距地面还有六七丈的时候,他的脚突然勾实的东西,也不及细想,立即勾牢,方卸去两人的落势,上面又飘下一个人来,腾出另外一只手抓住,却是金凤。

  这是一棵长在崖边石壁中的小树,不知哪年哪月哪只鸟叼来一粒松籽,落在石缝中,靠着顽强的生命力,硬在这石头上扎下根来,风吹雨淋,经数十年及至上百年,才在这恶劣的环境下长成如此模样。

  这等小树在石山中常常见到,别看它们外表细弱,枝不繁、叶不茂,却干硬如铁,非寻常可比。

  金凤缓过神来,见何仲容一手拽着翟寒,一手拉着她,十分吃力,便想为他减轻一点负担,收腹曲身想抱住何仲容。

  小树虽然坚实,但上面坠了三个人,已经不堪重负,方才又受了两下冲击,早在昨咋作响,金凤这一动,聚然加力,它再也坚持不住,咋谋一声,从根上折断。

  三人又向下坠去,翟寒大叫着:“笨蛋,松手!”

  何仲容心中一震,忙松开手,翟寒乃当世一流高手,从六七丈高处落下,本无大碍,又施展功夫,在崖边三蹬两划,稳稳地落到了地上,抬手要接,却见何仲容紧抱着金凤站立在距地面丈许高的一块突出的岩石L

  那岩石突出不过半尺,经风雨磨打又比较圆滑,但这样一块石头对何仲容来说已经足够了,脚尖一搭上,立即聚力,就像脚下有胶一样,牢牢地粘到了上面。

  翟寒心中暗暗佩服。t

  何仲容轻轻一纵,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对翟寒笑道:“老前辈无恙吧?”

  翟寒并不答话,只是肛着他们身后看。

  何仲容被看得莫明其妙,也回头细瞅,却不知所以。

  金凤扑哧一声笑起来,道:“程老前辈是看我们的影子吧?对了,我什不是鬼,跟您老一样是人,怎么会没有影子?”

  翟寒闻听,心中大怒,道:“小丫头,你怎敢如此戏弄老夫、’

  金凤道:“我不过是跟你老人家开个玩笑,谁知你竟是这样不识逗的人;话也不听完,舍身便跳,幸亏我家仲容出手快,要不然,咱们老少三人今天可真是上了舍身崖了。你老年纪大了倒也好说,可叹我们夫妻二人,年纪轻轻就要陪你老殉情,也真冤死了,是吧?”

  她口齿伶俐,这一番话不仅责怪了翟寒性急,开不得玩笑,也说出了他现在能有性命,全靠何仲容救助,以及自己与何仲容方才实际上是无辜地陪他跳了一次崖。

  翟寒心中虽然颇有怪意,可听了这番话,也觉人家舍命救了自己性命,不好再发作,只得笑笑,道:“你这丫头,不是个老实人,这等玩笑可是随便开得的?”

  金凤见他笑了,越发得意,道:“耶,明明是自己老有少心,倒来怪我?不过跟前辈说句心里话,似前辈这等忠贞的人,我还是平生头一次见到。我想,前辈心中所爱的那位姑娘若是有知,一定也会十分感动的。”

  这番话说得翟寒心里极其舒服,对两人的敌意一扫而光,他叹了口气,道:“唉,老夫一生,为这一个情字所累,真是不能自拔了。”

  话锋突然一转,盯着金风问道:“你方才说有一个条件要与我交换,到底是什么?”

  何仲容道:“前辈体得听她胡说,那物件既然早就是老前辈的,还用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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